二人逃逃躲躲也有一阵,不见有官军追来,这才将脚步放缓了些。可此行仓促,二人并未携带行囊,又不知要去往何处,焦虑之情不由得从楚阙脸上浮现,云涯儿心生怜惜便好言安慰,岂料却被楚阙破口大骂,“你又非我乡勇之人,如今之事本就与你无关,你自当无需在意。可你把我当做何人?乡勇上下,皆对我颇为关照,若我安心弃之,以后又有何颜面再见家乡父老!”此话与韩暨之前所言如出一辙,让云涯儿甚是心惊胆战,深怕楚阙也会下套让自己就范。可楚阙只顾自己忧愁,并未再作言语,只领着他继续沿着小路前进。
依楚阙的打算,是将云涯儿带到安全之处就与他分道扬镳,自己则继续筹备将韩暨等人救出之计划。那云涯儿毕竟只是普通百姓,决不可将他卷入其中。只是心中依然有些在意云涯儿的相貌,先前在黄巾大营之中没有细看还未有所察觉,如今仔细观察之后,确实没有认错,但心中始终还是不愿利用他人,只好将此事暗自埋于心间。
又行了一阵,终于远远望见一座村落,等到二人满心欢喜跑近,却发现家家门窗紧闭,路上更是不见半个人影,原来是个荒村。楚阙只当是村民难受盗贼侵扰而弃村远去,便吩咐云涯儿去找寻可食之物,不要随意乱跑,自己则朝更里头去了。
云涯儿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百般不满,他哪里认得这里的东西,不尝一口又怎知能吃不能吃。无奈晃悠了几步,见一家院子稍大于别家,便顺着篱笆爬了进去。只见院中农具摆放整齐,屋外虽说不上干净,却也不像荒废多日的样子。检查完院子,云涯儿顺手朝门推去,却推入不得,从外面观之,又无锁具,像是被从里拴住,只好就此作罢,转身走到院门前。院门上只有一闩,摘下便可打开,可等他准备原样将闩插回时,才发觉外边无法上闩。于是他又忐忑的多查看了几家,果然所有门都是自内拴上的,可人若是已经出来,又如何从内部闩门呢?想着想着,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楚阙的吩咐,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另一头,楚阙本早已绕到村后,准备独自离开,却又担忧这里确是荒村,而现今世道又不甚太平,将云涯儿弃于此地,无异于陷他于水火,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在路边犹豫不决。突见云涯儿跑来,慌忙躲藏于一屋后,幸而未被发现,转而准备暗中查看反应,再作打算。只见那云涯儿寻她不得,却在原地瑟瑟发抖,这令她大为不解,对方又不是被母亲抛下的孩子,再怎么惊慌,也不至于如此才对。
而云涯儿所想,哪里只是担心自己安危。好不容易将楚阙带了出来,这还没过半日,就又让她被歹人抓了去,无法跟韩暨交待不说,就是他自己,也是无法原谅自己的,要不是自己不够机敏,又怎会让楚阙再次犯险,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水灵的妹子。情到真处,竟跪倒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
这情景倒是将楚阙给完全惊住了,她哪里见过这般,还没遇到危险就已哭成此状,实在是看不下去,终于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云涯儿的鼻子,张口就骂:“你算个甚么男子汉!不就是将你弃于此村,至于哭得如此狼狈?真是叫我好生羞愧!何故会结识如此软弱之人,真是一世英雄毁于一旦!”经此一骂,云涯儿抬头望见楚阙,哪里还顾得上对方在说什么,破涕为笑朝她跑来,这更是让她惊得汗毛倒耸往后跳了两步,防备有加。
接近了几次都没得手,云涯儿终于想起自己的本来目的,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楚阙。楚阙一听,也是尤为震惊,没想到此村非但不是荒村,反而家家户户都将自己锁于屋内,只是村民为何如此,却不得而知。云涯儿劝说楚阙赶紧离开,她非但不听,反而再次讥讽云涯儿,“你若是怕了,留在原地继续啼哭便是,待我查探回来再接你离开。”
然云涯儿哪里愿从,先不消说是否会害怕得大哭,就是只凭着害怕楚阙又被人抓去这一点,他也是决计不会答应让楚阙只身犯险的。可云涯儿再怎么坚持,又怎么能说得动向来我行我素的楚阙,情急之下,只好趁楚阙转身之时,扑上去将楚阙紧紧抱住。但云涯儿终归还是小看了楚阙的身手,被云涯儿这样无礼轻薄,楚阙顿时怒火中烧,顺势将双手扣在云涯儿腰间,而后一个弯腰,将云涯儿给直直扔了出去。还没等云涯儿爬起,又是一顿臭骂,“好小子!你若是嫌命长,大可去投军保家卫国,在此轻薄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只可惜我并非什么柔弱妇人,会任你欺压!”听楚阙这样一说,云涯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可为时已晚,只能一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一边眼巴巴地望着楚阙大摇大摆地朝一户人家走去。
敲了三声门,屋里也始终无人答应,楚阙只好强推门板,果然有闩,便又敲了三声门,依然没应。楚阙终于沉不住气,来到窗边一脚将窗户踢开,从窗户翻了进去,这才刚刚落地,屋里就有人大喊了起来。吓得楚阙又原路跳出,从窗外望去,只见一农妇正拿着簸箕拦于身前、身体略微颤抖。
原来,那农妇以为楚阙是又来洗劫的山匪,情急之下急忙求饶。楚阙听了也急忙解释,农妇却并不相信,依旧说着自家已无钱粮之事。无奈之下,楚阙顿时觉得这农妇尤为可怜,竟被山匪侵扰得有如惊弓之鸟,暗自里又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能为力。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