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涯儿艰难从地上爬起,总觉心中似有何事未能办之,思来想去也未得其果,只觉是昨日疲劳过度所致,正欲出门。
却见那门不拉自开,急朝自己撞来,遂慌忙躲闪。而后朝门望去,是一打扮精致女子,遂又多看几眼,发现竟是楚阙。这才想起昨日与楚阙约定,然时已正午,不禁冷汗直冒,退缩屋内。
本以为楚阙又会大发雷霆,对自己拳打脚踢。哪知一与自己见面,其便犹抱琵琶半遮面,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没了往日豪气,别具风雅。加之身上绫罗绸缎,更舔有一丝贵气,宛若大家闺秀。
终是令云涯儿想起,一月之前楚阙也是这副打扮,当时还将其错认他人,后因农事繁忙,才又换回男装。想来不过换了身衣物而已,怎连整个人都变了,昨日见其之时还未如此,故而好奇问之。
听得这般冒昧之言,楚阙仍是强隐怒容,挤笑而答:“小女子本就如此,只是前些阵子天下大乱,不得已而化作男儿打扮,一来……”这话还未说完,望得云涯儿真是目不转睛、竖耳聆听,自己却先坚持不住,大叹一声,瞬间恢复往日模样,“算了,这般装腔作势太过辛苦,还是直与你说罢。”
而后楚阙牵起裙摆,坐于榻上,用极为鄙夷之眼神望于云涯儿,唤其也坐,才复而说道:“如今天下已定,再无乡勇之事,我既为女子,亦无机会闯荡江湖,只得待字闺中。幸而你部之中有人愿收我为义女,替我张罗出嫁之事。只是义母曾再三劝我学扮女儿家模样,好不容易以助你为由,偷闲了几日。近日无地可垦,复又提此事,我拗之不过,只得听从,否则难嫁。”旋即又再哀叹一声,极为动听。
听其一说,云涯儿思来似乎确有此事,只一直未能留心,故而印象不深。这般思来,做女子确实颇为辛苦,且其为孤女,并无父母教导,好不容易有人愿收留之,自然不敢枉逆。可复观楚阙几眼,终不觉这般高雅之态,乃随意便能装出,不过怕其不悦,未有明说。只就嫁人之事,提出疑惑,“这样说来,难道你已找得人家,准备嫁往?”
然而楚阙只是娇羞看其一眼,不应不否,令云涯儿难以揣摩,只当此事为真。遂又于心中盘算,既然楚阙已无亲人,出嫁之时定也无人抬桩,自己与之相识一场,应当为其准备嫁妆,不能让那夫家看扁,日后遭其欺负。遂又问道:“那,婚约是为何时?我好提前张罗一番。”
只见楚阙听了此话,突然神色慌张,站起身来,不时看于云涯儿一眼,又将眼神移开,惊恐说道:“怎……怎如此唐突,不是,不是还要先上门……”旋即又偷望云涯,观其反应。
也不知云涯儿听懂未有,煞有介事地随声附和,“原是如此,还要先等上门才可确定,是我疏忽了。”继而将话锋一转,“既然此事暂不能定下,那可否先将士口所说那事说与我听?”
“除此之外……还、还有何事?”大惊之下,楚阙这才察觉自己完全会错其意,心中羞愧难当,却又不得不故作镇定,于脑中反复思索与士口有关之事。忽如恍然大悟一般,望于云涯儿,自言自语嘀咕道:“原来那有缘……”终是再也冷静不住,厉声叮嘱云涯儿今次断不能再追,而后提裙一人飞奔出屋外。
留得云涯儿独坐原处,思来想去,不得其解。虽楚阙已有言在先,然心中疑惑不能不解,既说不追,又未说不能登门造访,转而换了衣裳,带上门去。
为给楚阙多些准备,又防自己再遇上士口那般危险之物,此番云涯儿走得是谨小慎微,一步四盼。晃晃悠悠,行了许久,也不过半里路来,终自觉太慢,恢复了平日速度。
又行数十步,远远望得一人仗剑负包,径直走来,其脚步轻快,神采奕奕,横看竖看,皆像自己相熟那人。不过方才见时,并非此衣,只当自己心中焦急,认错人矣。
可待那人走近,卸下肩上一包,扔将过来,平淡说道:“我量你定会食言追来,也罢,此包中行李,乃前几日时,义母知你平日松懈,叫我替你准备。你且看看,还有何物落下。”一颦一笑,确是楚阙无疑。
顾不得疑惑,云涯儿旋即打开包袱,望得里边是些新衣配饰,比之平日所穿,华丽不少。因往日楚阙也会送粮送肉,今日得衣,倒不觉新奇。遂而又将包系上,背于已肩,问与楚阙:“你何故回家将那锦裙换了,又穿这衣?”
随之楚阙横瞪一眼,而后将剑安回背上,正色道:“那裙平日穿之尚可,然若外出跋山涉水,多有累赘,不如这衣轻便合身。”说罢,伸手扯出云涯儿衣上叠入里侧衣领,轻轻掸之,并吹一口。
那气拂过颈间,云涯儿只觉一阵酥麻,突然极难为情,往后跳出一步,惊讶望于楚阙,倒是见其调皮一笑,眼珠望天。自知又被戏弄,为恐遭其耻笑,便故作镇定,继续接话说来,“原来如此,那……”
本欲附和一番,却突然想起,此地平原广阔,哪有山水阻挠。且大家住于村中,每日皆可换衣,为何要如此匆忙,甚至还将多日未配之剑带上。越思越觉蹊跷,便联想到昨日情形,自以为明白过来,暗自感叹那士口害人不浅。
“既你已猜得,那便无需多费唇舌,尽快上路罢。”
正思索间,楚阙又说一句,将云涯儿思绪拉回,听得“上路”等字眼,又觉不对,楚阙这般分明是要去往哪里,终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