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有听到忤逆造反之辞,如今再听,仍是令云涯儿心惊肉跳。早前从张角那里已有了解,这十五六岁的黄巾方将,分明指得就是自己。可云涯儿认识之人,能有此心者皆已死去,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何人会与自己如此约定。于是恳请楚阙先莫发难,而后躬身弯腰,迎起书生,好言问之:“敢问那托你转达此话之人,是何许人也?”
而那书生此番见得云涯儿在楚阙跟前也有如此厚面,立即恭敬嬉笑而答:“上次见得英雄之时,便已觉英雄实乃凡人,今日再见,果然……”说至一半,便被楚阙以剑指喉,慌忙抬手道歉,直说正事,“其实我与那人,素不相识,只因流离几处被其擒……请去做客。觉其十分投缘,便答应了请求,不敢……赶忙来此,忘了问其姓名。”也不知其真是惊慌,还是故意隐瞒,停顿颇多,却未说得半句有用信息。
引得楚阙大怒,一把将云涯儿推开,并斥责其道:“如此奸滑之人,又怎可以诚相待,我看他是不见得些红,便不会说那实话!”说完,只引剑向前,直刺书生眉心。
惊得那书生连滚带爬,跪地求饶,而又慌忙补充,“少主且听我说!我虽与那人不甚相熟,却也得见其貌,”止了楚阙攻势,才颤颤巍巍立起身子,继续说道:“那人生得八尺之躯,身强体健,穿着黄衣、头戴黄巾,面上生得一副虎眼,尤为骇人。除此之外,相貌平平,未有特色,已记不太清。而其舞刀之时,威风八面,锐不可当,似久经沙场之人,多半是那黄巾残党,故而……”又欲废话之时,被楚阙一剑点住眉心,吓得失语忘言。
听至此处,云涯儿脑中忽然闪过一人,仔细思来,确实与这书生形容近似八分。于是转而替其求情,以证所言。
念在云涯儿面上,楚阙总算把剑收了,随即又将云涯儿拉至一边,瞪大双眼忘之,小声询问道:“难道你真已与人约定,欲择日造反?”其实楚阙心中早有思量,即便云涯儿是要自立为王,自己也甘愿尽心佐之,绝无二心。只是印象之中所识云涯儿绝非如此之人,故而心有疑虑,才问出此话,以做确认。
随后便见得云涯儿先是一怔,而后神情急切,慌忙解释之于其听。就凭云涯儿如此本事,莫说想要推翻汉室,就是取张角而代之心也未曾有过半分。恐怕是因自己昔日偏爱夸夸其谈,被那人听进心里,此间欲行反事之时,又再忆起,欲再多拉拢一人矣。
其中最令云涯儿担心的是,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杜远。若是别人,还可只当玩笑,不去赴约便是。可偏偏杜远向来言行一致,而又野心极高,若是真让其掀起大事,只怕比那张角之时,还要更甚。继而皱眉挤眼,深怕杜远已取得太平要术。
“若是太平要术之事,你断可放心。”前面所言,楚阙还不敢妄下定论,单单只这一句,倒是信心满满。遂而轻拍其肩,安慰道:“虽我不觉那太平要术有这般神通广大之力,不过即便真是如此,那杜远也决计得不到此书。”一边说之,又一边转过身去,丢下一句“你且稍等片刻”便提剑朝那群匪贼走去。
刚一站定,就大声喊道:“你等使命已达,还留于此作甚,莫不是……”而后故意止言,空挥一剑,果然吓得众人落荒而逃。为防万一,又绕树检查再三,确认无人,才返回云涯儿身侧,轻叹道:“现在行了。”
还未明白楚阙在说何事,云涯儿便又被牵起右手,十指紧扣,拉至那老槐树前,叫其一同将另一只手搭于树上。照做之后,感觉此树除了树龄稍久以外,与其他树木并未有多大不同。转而疑惑望向楚阙,发现楚阙也是一脸茫然,并正小声嘀咕:“奇怪,上次明是……”
话未说完,此刻云涯儿只觉右手炽热难忍,又恐伤及楚阙,慌忙挣甩。却发现两人之手如同长在一起,非但挣扎不动,甚至能够感受到楚阙身上之觉。旋即眼前一黑,除了手上感觉,完全感知不到四周之物。
待到炽热消去,复又得见周围景色,槐树还是那棵槐树,林子也是那处林子,只是遍寻四周,皆寻不到楚阙身影。惶恐之余,正欲挠腮思索,却在抬手之时望得那纤纤细手,白皙嫩滑,完全不似平日模样。惊得急退一步,以为是楚阙正捉弄自己,转身望去,而又未望得一人。不觉恐怖非常,呼吸短促,遂以手抚胸。
稍平稳些时,又察觉似有异物挡于胸前,低头望去,见得身上着的是那楚阙衣物,身形也小了一圈。再看四周,视线亦比之平时低矮了些许。随即慌忙检查腰间,果然从内里掏出那放有钱币的蓝色香囊。再而摸于头顶,也能摸得楚阙平日所梳之辫。终是震惊不已,自己此刻身躯,竟是楚阙之躯。
惊魂未定之际,又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狂笑,极为相熟。转而回头望去,只见一缕青烟正慢慢汇集一处,形成人形,最终呈现出了自己模样。
观得这般诡异景象,云涯儿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又入了幻觉,反倒瞬间冷静了许多,试探说之一句“你是何人?”果然真是楚阙那清细之声。
不曾想那假冒之人,倒是不紧不慢,往前走出两步,也轻声说道:“哼,原本以为你会更为惊恐一些,没想到如此镇定,真是无趣。”那人不但外形极像自己,竟还有自己嗓音,只是性格颇像士口。
想至此处,又觉不对,此人来时模样,分明就是士口走时那般,既然此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