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一半,突然听得一人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惊得二人无暇再思心中所想,慌忙看去。只见一人高举长剑立于田间,身上着那黄衣黄衫,极为像那昔日黄巾。
虽说黄巾覆灭以后,仍有诸多残党活跃山野,可敢来此村中黄巾,这还是第一个。毕竟村中多为黄巾旧部,哪还有人再愿受那坑骗。果然不消片刻,村中之人便群起而上,将那黄巾缚来,交于云涯儿定夺。
那人倒是铁骨铮铮,跪而不屈,一见云涯儿,便大声骂道:“你这山野匹夫,只知横行乡里,替那狗皇帝欺压百姓。抓得我算何能耐,若有真本事,怎不去杀尽贪官污吏?”
这般观来,此人倒完全不似黄巾残部,言语之中,无不透露对世间激愤,更似黄巾新骗来之人。想来其也是那受苦之人,且身手一般,云涯儿便请求旧部将其解开。
哪知此人解了束缚之后,非但不表示感谢,反而振振有辞,“莫要以为你这般讨好于我,我便会感恩戴德,不再提那推翻暴政之事,我……”楚阙终是见不得有人在其眼前如此嚣张,不顾云涯儿阻拦,将一布塞入那人口中,令其不得言语。
随即云涯儿便与众人商议起来,这黄巾渠帅明是已经几乎死尽,各路大小方将也是各奔东西,到底是何人又聚众起来,欲再行反事。不想遭来楚阙一阵白眼,以为自己又做错何事,忙询问之。
便见楚阙复瞪一眼,而环顾周围众人,皱起眉思索一阵。随之叮嘱众人好生看管来人,遂执云涯儿之手,拉至远处,拍其脑袋而说:“你这呆子,前些阵子不是还有人邀你去那黑山么?怎这些日子过去,却如从未听过此事一般,还与众人探讨?”
经其提醒,云涯儿思得自己忘是倒未忘此事,不过只以为杜远自立山头,并未再用黄巾之名。这般联想起来,似是如此之理,便挠腮憨笑,以应付楚阙之愁。
话虽如此轻松,然而事情却并非这般简单。倘若真是杜远假借黄巾之名起事,又得各路黄巾旧部响应,极有可能又如上次那般死伤数十万计,这可了得。楚阙乃遭受朝廷迫害出身,深知其苦,却也从未想过起义兴事。正是因其深知只凭庶民之力,若无一当世人杰,兴正义之师,得天下士族相助,又岂能撬动汉室百年根基。贸然行事,只不过是徒增伤亡,实乃苍生不幸。
那黄巾军起事之时,官军未能及时应对,也只于最初几月尝得甜头,往后便是兵败如山倒。即使部众数倍于官军,也仍被围困宛城,无力回天。只那一杜远,料想比之张角也是差之千里,若其真有能耐,早就应当力挽狂澜,而非躲入山中、为祸一方。
如今官军士气正盛,各路军队也仍未撤离。且朝廷欺压百姓已并非一日,士族也暂时未起二心,只此之时,亦非举事良机。杜远此举,不过以卵击石,哪还有有其兴风作浪之时,本不足为虑。
不过按照楚阙原本设想,自己与那在外四处奔走之人共同努力,一人将云涯儿培养成顶天立地之男儿,一人为其牵线搭桥,假扮沔南名门攀附人脉。待到天下有变,再一举图之。虽此想法近日有所改变,却也并不妨碍日后助其伸义天下。
如此时机,对于云涯儿来说,却是大好。若能趁动乱之前便将此事平息,不但能够避免生灵涂炭,且必然声名远播,为日后打下基础。想至此处,楚阙终是放下个人心思,语重心长劝于云涯儿:“如今年关已过,你我也算松懈了两月,恐怕也是是时候去寻那宝书了。”
没想到回避了一月此事,楚阙却仍不忘。云涯儿心中虽极不情愿,又欲推脱,可细细思来,那承诺实乃自己提出,若又食言,日后该怎面对楚阙?无论如何这般清闲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于是在太平日子与楚阙之间权衡再三,思得于此世道哪有永世太平,倒不如跟楚阙一同游历四方更为逍遥自在。且这几月农作以来,也早已心生厌倦,自己终究不是做那农夫之料。不如趁此时机讨好楚阙,倒也不失明智之举。
无奈心无城府,又与楚阙相处多日,早已被摸透心中所想。楚阙见得旋即又是翻眼瞪其一眼,轻拍其额道:“你这泼皮,怕不是又思劳作辛苦,生了怠倦之心。故而欲先哄骗于我,再伺机躲去哪里,偷得清闲?”
知隐瞒不住,云涯儿也只好坦白而言,不过纠正了其中打算躲入山中之言,表明只是担心楚阙又愤而独自离去,丢下其一人,才生此诡念,并非恶意。将楚阙说得是面红耳赤,一掌击来,飞出数十步远。
嬉闹完了,二人终于商量完毕,反正此村又不缺云涯儿这一蹩脚农夫,倒不如权当此次乃出行游历,以广其眼界。反正有楚阙于周身保护,外加宝甲加身,若非有备而来之徒,也不能伤云涯儿分毫。
遂而二人又来至那黄巾跟前,发现其竟仍颇有活力,哪怕又被缚之,也是毫不屈服,于地上不停扭动。令云涯儿佩服不已,亲解其缚,并取出口中那布。
不等黄巾开口,楚阙先于喝道:“如今朝廷无道,搜刮民脂,我等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天下疲敝,若众人皆只顾战事,不管生产,恐怕得胜归来之时已无粮草可食。”一言便将其言喝回,令其心生敬意。
随后楚阙为避免自己独占风头,让云涯儿显威,遂使一眼色,以暗示其。哪知那榆木脑袋未能领会,只附和称赞,气之不过,力揪其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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