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郭嘉并不能有半点悔意,但云涯儿实也早不打算责怪,能将话题扯开已是心满意足,并未想那郭嘉会作何反应。哪知郭嘉平日从不将云涯儿之言放在心上,此番倒是就此跪地而道:“少主教训得是!小人模仿,只学来皮毛,却从未思过不懂得下仆之想,因而时常行些只令已满意实则却伤下仆之事。往日见之,只以为是那凡夫俗子不领我情,从未反省。今日得少主教诲,才知我错矣!”旋即连叩三首,言语恳切,“我郭嘉能得如此友人,实乃是三生之幸,只望日后还能常伴左右,多得教诲。”
听得郭嘉所言愈发夸张,云涯儿只当其又再作怪,不敢放于心上。思来此时若仍为装正直,而与其在此空耗时日,倒是甚为不值。不过一锁罢了,毁了便也毁了,待荀彧追究起来,赔之便是,权衡之下,还是前往许县之事更为重要。继而说之一句“我宁可为那恶人,也不愿为你所赞”自认将责尽皆推至郭嘉身上,才安心走至锁前,好生查看。
细观之下,发现锁扣之处连接不甚紧密,只以手掰便可松动,奈何血肉之躯难以承受此力,且因锁扣细小,力难使出,仅凭双手,也是难开。随即转头于四周查看,想有何物可撬,但此毕竟大户人家,根本未有杂物堆放院外,更不消提能寻得那镰刀锄头。
本想询问郭嘉,忽而想起平日整衣之时探知,楚阙除了身后负有那对宝剑之外,其实左右小腿之侧还各有一匕,观之做工粗糙,似也非何宝贝之物,大概是从哪处战场废墟拾来。若以此撬,倒并不心疼。于是俯下身去,正欲撩裤,那郭嘉却先行摆手喊道:“使不得,使不得!少主使不得!”也不知其所言为何,干脆懒行理会,直将短匕抽出,去撬那锁。
起先不得要领,又恐匕刃伤得己手,故而小心翼翼,难使上力,几番撬来,除了连锁一同提起,并未见得分毫成效,锁扣依旧纹丝不动。继而又再尝试几番,发现是因锁挂之环内径过大,并不能将锁固定所致,因而一旦使力,便将整个锁皆挑起,难于锁扣与锁头之间得力。但锁已如此,难再固定,想来只得更换思路,尝试他法。
正焦急间,郭嘉不知已于何时爬起,在那耳旁感叹,“原来少主还藏有此物,方才不过是为取其,小人误会大矣。”尽说些未有来由之话,活脱一未有见地之仆,此时若说其机智过人,绝无人相信。偏偏其并不在意于此,仍旧一惊一乍,“既然少主有此好物,不妨莫挑,改以扭之如何?若匕损了,小人自去找那工匠寻上好材料再打一把赔于少主!无需担忧。”
此言乍一听之,不过信口开河,但仔细思来,茅塞顿开。那环确实过大,但因左右各一,致使那锁扭至斜时已不再摆动,仍可固定,剩下便是看己之力能否旋动,或是锁硬匕硬之事了。使力之时,不由又想这郭嘉倒虽喜装疯卖傻,所言却仍不简单。随之待锁卡于环中,奋力一拧,果将之抽出。然而并非锁坏,却是环落,云涯儿举着挂有锁之匕,望那落于地上之环,已是无言以对,万没想到这富家人所用之门也是如此偷工减料。
愣神之际,郭嘉已先行推门,并留言语交待,“少主且先待我入内一探究竟,若是相安无事,再作跟随,若我未能……”看来前番教训果真未令其有半分悔改,仍如孩童作怪。想此不过友人家中,又能有何危险,况且退一万步讲,与己相比,郭嘉才更应受人保护才是,哪里轮得到他来替己探路。云涯儿自无视其言,跟将前去。
不过数步,却是望得郭嘉止于马厩之前,正疑惑这空荡棚槽有何好看之时,终察觉不对。即便荀彧家中马匹皆去,昨日自己驱来那拉车之马也应仍在才是。可这棚中,莫说有马,就连槽中也不曾有添过草料之迹,不由大惊,莫非还真就遇得扮作富人而盗取财物之人?
随后郭嘉又往里去,左探右探,寻至一屋,从外来看,大概是用以存放马具杂物之用,只是似比普通农家之房还稍大些许。其见门未上锁,便一把推开,也不知望得何景,竟怔住片刻,而后朝这边招手,呼唤云涯儿靠近。
云涯儿不知其安何心,唯恐有诈,但仍难掩好奇,遂小心翼翼跟至,再朝内望之。只见屋内数十人手脚皆束缚、蒙眼堵嘴,被如牲畜一般置于屋内。其中正中之人衣帽眼熟,仔细观之,正是荀彧。
得见此景,云涯儿自欲上前解缚询问,却被郭嘉伸手拦于腰前,差点被其反搂。不由以其仍旧贼心不死欲行不轨,继而怒火中烧,欲破口大骂,其则已先说道:“少主当心,此虽荀府,但就连主人亦被缚于此,未必仍是安全之处。况且此处明困数十人,却无一人看守,实乃可疑,而我观之,不似求……”
话未说完,人群之中忽蹿出一人,手握短匕直刺郭嘉。情急之中,云涯儿慌忙推开郭嘉,而一把抓住来人之臂,旋即用力一拧,令其无力可使而将短匕抖落。哪知那边又再飞出一人,仍奔郭嘉,只得弃了手中之人,又飞身去救。
只是云涯儿身手本就不甚高超,一时哪里反应得及,抓住那人之时,其匕已刺至郭嘉身上,怒而猛击刺客之背,将其击落在地,并用力踩之,直至不再动弹。好在郭嘉也非惊慌失措之人,已有所躲避,不过划破手臂,略有擦伤。随即返身回去,欲擒另贼,结果二人一同爬起,奋力逃逸,云涯儿恐仍有诈,未敢远追,终令二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