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许久,身后声响总算未再传来,猜想似已摆脱追赶。但云涯儿仍旧不敢掉以轻心,而令马自行奔走,自己则靠近车后试图从那缝中查看。然透之望去,满眼皆是箭矢,完全无法观得后方状况,只得就此作罢。只得想来既然再无声响,自应已得安全,遂又再移至车前,握绳催马。
随之马乏,车已愈渐缓慢,云涯儿心中所想却愈来愈多。虽说不知许县多大、有无抵抗之力,但即使那贼已不敢追,自己车马携带如此之多箭矢,只怕也是难以入内。万一惊动官兵,反而惹祸上身,更是得不偿失,看来必须先将箭矢清理干净、掩盖伤处,再作打算才是,于是改而离了大道,驱马寻林。
又再辗转一阵,终是望得前方有一小林,观那树虽不高,零星稀松,但藏一车已是有余,不能掩藏大军,反而更为有利,至少无需担忧林中又有埋伏,继而放心驱车入内。驶至深处,为防意外,车刚一停稳,云涯儿便弃车骤出,寻至一树攀爬其上,掩藏身形。候之片刻,见四周仍无动静,才是又再仔细确认几番而跃下树去,将车上之箭一一拔下从中折断,而弃于地上。
说来也怪,此箭有矢无羽、头重脚轻,竟还能在极远之处平射而来,常人绝无如此力道,似是有何物辅之。但兵器毕竟乃是敌人所使,云涯儿亦对比一窍不通,看得之前,难下定论,便也懒再细思。
取完箭矢,又再拿剑敲平车框凸出之处,实在难以抚平者,便将之削去,再而以土蹭之,伪装陈旧之貌。待到处理完毕,云涯儿围于马车转之一圈,仔细查看,确认已不能看出中箭迹象,才安然坐回车板。牵绳正欲驱马,却见一手从身侧伸来,立即惊跃下车,思得方才明是小心确认车中并无他人,此人到底是如何蒙混掩藏,令己毫无察觉?不由按剑观之。
只见那手衣着黄袖,肌肤细腻白皙,手指纤细,不似男子之手。但思倘若是一女子,云涯儿反而更为惊恐,毕竟寻常女子哪有如此能耐。即便楚阙这般,自己数年以来也只见得一个,但其如今为己所附,自不是其,更不可能有此巧合,再遇得一。
这般望之一阵,那手似觉不妥,而慌忙收回,云涯儿便趁此之时,大喝一声“休要作怪!”而将帘掀开,结果却是未有望得一人。为免眼花,云涯儿极力克制惊恐而又定睛再望几遍,车中莫说有那人影,就是声响鼻息也不能感知半点,不由冷汗直冒,思起迷信事来。随后小心摸入车内,查看内里是否有何机关,然而除了郭嘉往日放置之物外,并未多有何物。况且此车亦只这般大小,哪又会有足以藏下一人之暗格,自然除了疑惑,一无所获。
然而惊异纵是惊异,却也不能就此过多停留,观来确实无甚危险,云涯儿只得强忍惧意而又返身抓起缰绳。哪知那手又再伸来,但只轻抚云涯儿脸侧,绝非袭击,更似嬉闹。因是如此,云涯儿胆子稍大了些,便趁其收回之前便往车内钻去,本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正戏弄于己,哪知却连同那手一齐滚下坡去。
说来也怪,这般滚动许久,身上竟不觉疼痛,更为疑惑之是,自己明是扑向马车之内,怎还有如此长坡?且久久不能探底,更是有余观得身旁与己一同滚落之人倒真是一女子。最后直至摔到平地之处,身上衣物也未有半点破损,只是被那女子安闲压于身上,极为尴尬。
无奈之下,云涯儿只得轻拍其肩并伴以呼唤,两声之后,其却未有半点反应。思其大概方才惊吓过度而晕厥过去,随即艰难抽出手来,正欲推时,忽又想得如此是否恰当。对方毕竟是一女子,万一此举将之惊醒,被其逮个正着,反诬告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此刻也是女子之身,又何惧之有,继而心安理得将之推至身侧。
随后站起身来,拍去身上实并未有之尘土,再朝地上女子望去,其身之上果无半点擦伤,衣物亦是完整如新。心想此女也不知是为何人,为何要与己作怪,继而再看其面……这不望还好,一望却是吓之一跳,如此形目,怎的观来也分明是那楚阙,不过是身着一件自己从未见其穿过之黄裙罢了。
顿时思来,既然地上之人才是楚阙,那此刻自己又是何身?继而低头望去,衣仍是那衣,身形倒是略有不同,但仍难辨认。奈何四周未有溪流可以照之,只得将手举至眼前,仔细辨认。此手纤细却不白皙,两面观来,亦实非楚阙之手,果真为己手。
莫非己已恢复原状?想得于此,心中难免雀跃,然而此时似乎又非可高兴之时。毕竟楚阙仍还昏于地上,如此倒像幸灾乐祸,只得收了心绪,又再探去。仔细观来,其之鼻息自然、神态安详与其说是晕厥,倒不如说是正于熟睡当中。
但仅如此,反倒更为可疑,往日自己何曾见过楚阙如此?与己同行之时,其每每皆是小心谨慎,尚有些许风吹草动便恨不得举剑而起。自己更是难以在其睡时碰得于其一下,今日怎将之翻了个面也仍未醒来?最为重要之是,方才其明还捉弄于己,怎会顷刻之间睡去,天下虽有此种之人,但绝非楚阙。
随即观察再三,发现楚阙此刻模样实与上次于落水之时一般,只是少了那般冰冷之感。遂而贼心大起,好奇以手背贴至其手,倒真寒冷似铁,为免弄错,又在其额、脸乃至腹上贴试,亦皆如此。思来寻常之人只此体温,怕是早已不支,若非其仍有鼻子,观得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