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辞了赵锦出来,发现林中并无道路,亦不记得该往何向,猛然后悔未有听取赵锦提议让其为己引路。不过这时再作此想已无意义,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寻去。
搜寻道半,心境已趋平静,不由忆起方才区星营中惨相,冷不丁哆嗦一阵,也不敢再想赵锦是善是恶,赶忙换了思绪改为盘算往后之事。然思当前境遇,既不知该如何再寻楚阙,也不可前往西河,想必中卢附近也已危机四伏,似乎未必好到哪去。遂而索性将那杂念尽皆抛诸脑后,一心寻路。
说来自己往日外出之时也曾遇得不少树林,相较之下,发觉此林树木齐整,但又并非方方正正,似是照何形状而有序错落。奈何无法攀至顶上一探究竟,只好顺之大概描个形来。
这番不知又再行去多远,始觉疲乏,于是步至一树倚之歇息。忽觉腹饥,找寻干粮之时,无意碰得先前被人占身所取之书,又兴致骤起。思来到底何书竟能令人如此紧要关头也要寻回,继而随手将之摊开。粗略观之,其上泥土已干,但已嵌入字中,使得难以阅读,而此刻手边并无清理之物,无奈收之,再于身上继续摸索。
结果翻遍浑身也未寻得可食之物,才是想起这一月来一直作为俘虏早已不经意间将随身干粮吃尽。而方才离去匆忙,又未向赵锦讨要干粮,思来饿肚已是在所难免,好在钱财还剩一些,这般唯有企盼早些脱身去他人村中买些食物了。
随后再作上路,一路磕磕碰碰,总觉饿肚之下已是寸步难行,却又不得不行。勉强行去几步,只听身侧草丛作响,忙作查看,人未见得其声倒先至,“廖副将,许久不见,原来你果被掳来此处,只是不知如何逃脱,怎孤身一人?”
此声耳熟,一听便知乃为何人,但听得其言却远非可庆幸之时,反不寒而栗。仔细观之,杜远以一麻布包头,身上也已换作便于行动之衣,似正欲往何处偷窃。
而如今能于此处遇得杜远绝非凑巧,且其望得于己也全无半点惊讶,自已可猜得八分。更为要紧之是,其众已于区星营中尽亡,其既跟随己来绝不可能全不知情,但观其色却未有半点愤怒,亦不似将欲复仇之人,实在令人胆寒。
见得这般,此刻心中仅有一念,那便是决计不可再与此人有何瓜葛,否则其众今日下场便为已未来。然说来轻巧,此刻杜远与己相距不过几步之遥,加之腹空并无体力与其争斗,哪里还有半分逃脱把握?
意外之是,杜远似已看穿此想,竟从怀中取出一饼递来,“若怕有毒,大可不吃,但我也奉劝一句,区星为防遭受官军阻截,所藏之处乃极隐蔽之处,只怕步行两日也不能寻得一村。不知廖副将可有气力撑至那时?”
虽杜远之言极有可能负有危言耸听之意,以诱己屈服,但思来其实并无如此威胁必要,若真有心加害,其既知己腹饥,直接攻来便是,又何需下毒。犹豫再三,终是接过其饼狼吞虎咽。
正咀嚼饱腹之时,杜远则倚于树前,自顾说之,“或许你自惊奇,为何我会于此现身,告知于你自也无妨,但信或不信,乃你之事,我不强求。”旋即侧过半身,以手扶颌,“说来我部之下个个皆乃精英,可惜一日便全葬送,日后真建功立业,也再无其等共享之时……”
想这杜远倒也坦白,竟真知其部被害,但其仍未表现半点愤怒,实在令人无法卸下心房,就连口中之饼也觉苦涩开来。
“……而你所见,只为其一,其二便是你我二人皆太过小看那毒妇。如你所知,其曾不止一次扬言要将我与区星拿来祭奠那死去弟兄,但我与区星并未身故,反还……”
说来确实如此,但按赵锦所言,区星早已并非本人,自己还一度以为区星乃为假扮,此番见得杜远仍与往日并无不同,反更无情,倒不至于猜测杜远也被人取代。总之不管如何,杜远与赵锦当中至少也有一人说谎,更有可能二人皆为何目的而联合欺骗于己。
想至此处,不禁忆起赵锦放己之干脆,不但不做挽留,也不叮嘱于己备好干粮,仿佛早知己会遇得杜远一般。而前番区星无意说漏嘴来,目的自为己这莫名其妙操控服用黄巾秘药人之力。
那边杜远言说多久,这边便胡思乱想多久,全无心思细听其言,终使杜远察觉,其声戛然而止,这边才从思绪当中跳脱出来。不过杜远既已表态,思来再作敷衍也全无意义,只好谨慎言之,“那你之意,乃为弟兄报仇甘愿忍辱负重?”
此言一出,杜远当即大笑,“莫非廖副将装那伪君子装得太久,而觉天下人皆如你一般?我虽确实欲查清此事以洗刷往日屈辱,然区区几名部下罢了,我连自己命仇也从不报,又怎会为他人行此冲动之举?”
其言含沙射影,云涯儿自知其口中所言为谁,此倒确实极富有说服力。只是若真如此,那其为何不直接将赵锦抓去,反白白牺牲部下又有何意义,莫非真已变节,欲随赵锦行事?
“哼,亮你这胸无大志也难猜得我所想之事。但我若告知于你,经我观察,那毒妇并非幕后操控全局之人,自非我目标,你也应当能知我意了罢。况且如今大计,乃为共讨汉庭,有此现成先锋,区区十几部卒性命又有何可惜?”言罢,杜远倒因猜得己想已是一脸得意。
如此听来,这杜远确实已坏至骨里,竟连敌人也欲利用,更不将自己部众性命放在心上,此人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