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眼前这二三十众皆是出身草莽,但好歹也屯聚于此依照军制受训多时,对付起来绝非村民那般轻巧。
对峙之下,总算冷静,而思硬闯本为尽早见得镜月。若真与之相斗,即便勉强获胜,营中还有千百兵众,不但白费功夫,万一真被擒下更难圆说,实为不智。
随即忙趁尚未纠缠不清之际,退去几步抬手高呼:“误会!误会!皆因在下太过心急,而有冒犯,既然诸位不识那张黄雀,不知可否代为通报一声杨奉将军,说是……”正欲报名之时,却是发现已记不清与杨奉来往所用何名,当即止呼。
这才不过片刻犹豫,便被那边众兵当做把柄抓住,一口咬定云涯儿图谋不轨,全不给那解释之机,左右包夹而来。
眼看对方气势正盛,且又无可证实己言之人,与之争锋相对无异自讨苦吃,无奈只得就此逃遁。万幸之是,自己前番举动还不足令此些兵众奋力追赶,驱出几里即立退去。
得了喘息,却全然不能就此安心,毕竟守卫已识己貌,短期之内必定无法近前。
若说是于途中耽搁,并未来这白波谷前,此刻兴许倒并不这般心急。可那兵营已近在眼前,不能入内去见镜月,总觉倍感煎熬,一刻也不愿多作停留。
夹着焦虑思索一通,自是难有半点头绪,只叹附近无村无店,乔装打扮亦难行之。
至此倒是忽而灵光一现,忆起此行目的,而将右掌微抬,盯之细思。反正镜月也未必会听己言,倒不如直接改头换面,也可免去寻找现身时机之麻烦。
说来这变身之法,自离长沙至今仅成功一次,当时所想此刻亦记不太清,还不知能否再成。但既已止步不前,倒有大把时间可作尝试。
而观附近空旷,一目了然,既无往来行人,也未有可作躲藏之处。想来纵那杜远有通天之能,应也不会观得自己变身情景,倒比在山林当中更为保稳。
确认再三,终能静心紧盯掌中那点,不想他事,单单回忆楚阙身形与己变为楚阙之时所感。
可惜事与愿违,一通想来,除觉头晕眼酸以外,并未感觉有何变化。又思是否已然变成,只是未有察觉而已,立即低头望去,结果依旧未能如愿。
反省思来,上回一来一去,皆未如今日这般集中,却能碰巧变得,莫非是那方法不对?可不过回想楚阙罢了,哪又有什方法可寻。
稍歇片刻,随后又再尝试几番,皆未能成,终是不得不作放弃,认定上回不过全为巧合。
继而再思,自己不过凡胎肉身,遇上此事已极古怪,若真能随心所欲,那岂不真成妖怪?想也倒觉不能变成才是理所当然,遂而平复许多。
顺此思路,另一显而易见之问题立即浮现眼前,即既然不能变为楚阙,那说服镜月之可能便微乎其微。
而经方才匆匆一探,也大抵观得白波军众确实显露些许发兵迹象。结合种种,劝回镜月已是迫在眉睫,多拖一日即更艰难一分。
权衡再三,云涯儿脑中冲动想法越发强烈,更觉与其将希望寄托于那全无定数之事上,如此荒唐之举反而更为可行。
然若真要潜入白波大营掳走镜月,不单需盘算如何入内,还需规划好那逃脱路线,否则被抓即是功亏一篑。相比之下,趁镜月毫无防备之时接近倒是轻松许多。
此番冒险,可以说为自己隐去之前最后一博,是否抱憾终生,也全在此之举,自不能有半点闪失,亦心急不来。
偏偏今日自己已犯最不应犯之错,莫说潜入,只怕靠近也难。不禁思来上回凑巧遇上杨奉,乃多亏有那徐晃相助。比起与己不甚相熟而又谨慎非常之杨奉来,这徐晃确实更为可靠。只可惜杨奉早已不在上回那处屯军,否则自己又怎会贸然闯营。
寻思当中,察觉天色不怎容许,转念想之纵然心急火燎,也抹不去这必须从长计议之事,又何必与自己过意不去。遂而悻悻折返,去寻歇脚之处。
犹记上回来时曾被告知,因有白波军众屯驻于此,朝廷早已放弃管辖,加之时有异族山匪作乱,附近乡民早已避难迁走。
以为此去会行许久才可见得人家,早已做好露宿准备,却未想得大概不过数里路程,竟可望见一约有十户人家之村。而因来时匆匆,对此倒并无印象。
能寻人家借住自是好事,但想其离白波军众如此之近还能安然无恙,且此四周并无田地,村民又怎过活?未免太过蹊跷。
本出怕惹麻烦所想,几欲绕走,然终想不过意,立定望之。想其既然仍存于此,必是受了白波关照,村中之民自亦心向白波。
即便村中并非寻常百姓,就是那白波兵士,其实也无大碍。回想起来,自己所来不正是为此?兴许能得引荐也未说不准,逃去作甚。想通此事,顿时欣喜非常,加紧脚步赶往其中。
一入其中,发现村中所住倒还真非寻常百姓,只是万没想到竟还大多乃为自己熟悉身影。
除开当年一齐护送镜月来此义士以外,当中最为显眼之人,自为正中那彪形大汉,许久未见,面上又再新添了几道伤疤。
得此重逢,那大汉显然比云涯儿更为激动,推开挡路之人便迎上前来拱手大呼:“主公!我还以为此生再也不能与你相见!那……”说至情深,竟落出泪来。
虽说如此场景落泪不算过分,可怎的说来,是其生死不明,落泪之人应为自己才是,怎反被其先抢去?遂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