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云涯儿突然心生疑虑,即便张梁不知董卓实力,关心兄长心切,亦不能断定张宝必败,为何要作最坏打算遣自己前来?而自己亦非张角、张梁亲信。想至此处,云涯儿终恍然大悟,原来恰恰相反,正因自己是随张宝前来,张梁才故意支走自己。这样一来,张梁之侧便再无与张宝相熟之人,不禁为之一寒。
不过此乃黄巾内部之事,不消插手。云涯儿自觉见完张宝,与黄巾之缘便就此了却,至于廖化等人生死,实在无力顾及。只想完成最后之事,便回家中,而如今事态,恐此愿也难成。
此间,严政见其若有所思,且神情凝重,以为是自己说错甚话,慌忙圆说,这才令其回过神来。又见严政猥琐之态,云涯儿心中自更是不悦,推脱说现战事焦灼,不宜长谈,严政便立即识相离去。
随后,云涯儿下令撤了阵型,改为冲锋之势,急援张宝。恰逢董卓军势早已怠战,见有人奇袭,也不管来人多少,立即趁机逃走。一时间,除了与张宝交战难以撤走之军,竟皆后退数里,只擂鼓呐威,不再援战。
因而张宝得以大破董卓前军,追赶而去,董卓军便顺势皆走,无人恋战。张宝疑惑,不敢前追,撤军归来,终发现来援之人原是云涯儿,忙派人通报,欲与云涯儿于帐中相会。
受了邀请,云涯儿令属下列阵等候,防范来袭,准备自己一人见完张宝便自离开,故而叮嘱众人若未见己,可自投张宝。众人皆不知其意,甚有人誓言定不相弃,云涯儿只得暗中神伤。
而张宝那边,因又得胜董卓,上下欢欣,一片快活。张宝见云涯儿却是如此神态,便问其何故,得知张角殒没,竟一时不能站稳,被云涯儿搀扶而坐,一言不发。云涯儿也只得陪在一旁,静静观望。
片刻后,张宝缓过劲来,又问此时军中是何人掌事,是否大乱,云涯儿皆一一告知。得知张梁已稳住局势,张宝露出宽慰之情,与云涯儿说道:“我兄素来谨慎,一直坐镇后方,从未亲往阵前冲杀,怎会中得一箭?”说至此处,突然又止,而将话锋一转,“我兄曾留一卷医术于我,要我熟读。而我虽为其弟,却喜陷阵杀敌,不喜读书,一直留于身旁,从未翻阅。如今,既然你我有缘,不如赠予你,令我兄之书得其明主,也算一桩美事。”说完,便转身去取。
没想到这三兄弟竟都如此难以揣测,张宝方才还几晕竭过去,此刻却无半点惊慌,将书简递于云涯儿手中,执其手道:“此书分为三卷,此为中卷,不过因是医术,即便未能将三卷集齐,亦能使用。而此卷中大多记载内伤治法,行军途中难以用上,故我未读。上卷在我兄处,似是记载外伤治法;下卷则存于我弟之处,记载疑难杂症。”
此不正是自己所寻之物?接过书简,云涯儿甚为欢喜,却又立即冷静下来。思张宝与自己不过数面之缘,即便颇为欣赏,也不至于轻易就将如此重要之物托付于已。加之前番奇怪之言,定有蹊跷。可难得好意,又是自己所需之物,实在无有不接受之理,便跪下重叩三首,以感其恩。
受完其礼,张宝只叮嘱其要好生爱惜,随后便推脱有事,暗示云涯儿尽早离去,更为可疑。云涯儿自也不敢多言,只得遵从。
告别张宝出来,云涯儿本打算就此前往汝南,可突然想起楚阙最初之病乃箭伤所致,后又中毒,似乎外伤内伤皆有,又似疑难杂症,只有此内伤之卷,实不保险。而若将此书带回广宗,却又不甚安全。
左思右想,旋即借来箭筒,用粗布包好书简,塞入其中,令倾倒不出。而后将箭矢从中间折断,亦放于筒中,压于书简之上。本想就此栓于马上,却恐马被人牵走,终是自己背上,又借得一弓,与箭筒配套,装出弓手模样。最后于原地来回走动,适应了一番,才离开小帐。
偏偏未走几步,便望见严政点头哈腰朝自己走来,云涯儿做贼心虚,外加本就厌恶其人,自然觉其图谋不轨,故而慌乱不已,深怕严政发现自己箭筒中物。
而那严政本是因前番之事,又听闻云涯儿准备离开,欲再讨好一番,却见得对方如此模样,忙问何故。只是云涯儿怎会愿将实情告知,便随意推说是近日连连征战所致。
却不曾想正中严政下怀,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小瓶来,举于云涯儿眼前说道:“此瓶中所装之物,乃黄巾秘药,是我前阵从荆州同僚处所得,据说服用之后,不但精神倍增,更能强身健体,战无不胜。今日得见廖方将,觉甚为投缘,故而望将此药赠之,若小人今日待方将有何不周,还请……”
一听此药之效,又是荆州而来,云涯儿大惊不已,哪还听得进恭维之语,一把接过药来,将其打断,“你可曾服过此药?”
“未曾,此药甚为珍贵,小人……”严政以为云涯儿是在试探自己诚意,便诚惶诚恐望其而答。
于是云涯儿又问此药还有多少,严政以为嫌少,又以此药珍贵为由,说即便荆州黄巾亦只张曼成左右能得其赏赐,拿得一二,冀州黄巾并无此物,实在拿不出更多来。看来严政确实只是偶然所得,这才令云涯儿放心下来。
可那严政却又突然将双眉一挤、眼珠一转,阴阳怪气说道:“若方将果真想要,小人倒是知道一法……”而后将声音压低许多,贴于云涯儿耳侧告知,此药原是张曼成身旁方士特意为其炼制,若能寻得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