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梁帝还是踏出了芷萝宫恢复了上朝,朝堂之上众臣噤若寒蝉,只等着悬在头顶的大刀砍下来。也或许是誉王对于梁帝来说真的是不同的,此次清洗与十三年前是天壤之别,被打成誉王党羽的统共只有二十七人,三品以上的仅有两人。
这些人与誉王真的是不能脱一点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手里都有着不可饶恕的案底,虽然没有公布出来,但暗司查到的明明白白。借这一次的清洗,朝中多是没有党附之人,且皆是以办实事为主,他们大多对萧景琰保有好感。
这时内廷向所有京爵子弟们发放猎祭例赏,言豫津仍然得到了他的那一份,言氏故旧也都松了一口气。而言皇后,“被蒙蔽”并不能掩盖她作为坐镇留京却下旨钳制禁卫军的事实,梁帝并未再去看她一眼,只让她一直针对的惠妃去宣读旨意,废位,也未再行封妃,以一个废后罪人的身份幽禁在皇家佛堂善清庵。
对于梁帝的这个做法,没人敢说半句,萧景宁想到先前言皇后所言,以及她所查到的,倒是真的心疼这个母后,她想若是她在那个处境,这个看起来胆小与世无争的惠妃也许根本没有活到现在的机会,以至于在最后,被对方耀武扬威的狠踩一脚。
当年的惠妃知道萧景亭患了天花,但是在萧景晟接近关心这个弟弟时,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未阻止,直到萧景晟也发烧太医宣布是天花之后才将萧景亭的也散出去。因为惠妃的那点小算盘没留意,萧景亭知道自己传染了萧景晟,心有愧疚之下起身摔到了腿,但咬着牙并未声张。而太医们那时整颗心都在两位皇子的天花之上,误了最佳治疗时期,以至于落下了腿疾。
如萧景宁所言,梁帝对于不在意的人,是真的下得去手,比如这个他从未放在心里过的结发妻,若非有着言阙的关系,他早就让她给云笑腾位置了,这在最后还要给人插上一刀,把言皇后的尊严完全踩进泥里。
正阳宫的宫女们大多想成为跟在废后身边的两个宫女之一,这是让内廷司的人始料未及的,最终还是其红和燕玉这两个大宫女将别的宫女说服,她们服侍主子多年,是她用惯了的人手,她们怕换了人主子不习惯。
这样的小事是不会传到梁帝耳边的,倒是萧景宁收到了这个消息,暗暗一叹,她该庆幸她的母妃是她父皇装进心里的人,否则就像言皇后一样,无论多优秀,做得有多好,都看不见眼里,以至于走错一步便落至如今境地。
事实上,言皇后不得不答应萧景桓请求。答应了,还能有一点点自由,不答应,萧景桓也能直接将她软禁了再以她的名义下懿旨给禁卫军。所以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在萧景宁踏入善清庵见到被处置后的言氏时,她知道,有的事已经变了。若说先前她下令软禁言皇后时她是歇斯底里的绝望,那此时便是心如死灰的平静。这样也好,已经不爱了……那在这皇家佛堂里度过余生也不是太难过。
“母后。”
“我只是个罪人,当不起这声母后。”言氏语声平静,听不出半点波澜,“你是个好孩子,和你母妃一样善良。你得皇祖母的遗愿,能够自选夫婿,也是幸事,若能两情相悦自然好,若不能,便选个愿意对你好的,莫步我的后尘。”
“谢言姨。”既然后位已废,那再称母后确实不妥,萧景宁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言皇后对云笑一直不错,以姐妹相称,她唤声姨也是正好,“只是这世间情爱,谁能说的准,我既为公主,无论嫁给谁,又如何敢对我不好?最多不过相敬如宾罢了。”
离开善清庵时,萧景宁回头看了门上这三个字许久,皇家佛堂……埋葬了多少曾经的红颜,进来的人再没有出去过,有不甘而疯狂的,有心死而自尽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唤回君王的心,她们死后也不过一副薄棺,有的甚至名字都传不到君王跟前。而通过这一次与言氏的接触,萧景宁知道言氏不会自尽,也不会疯狂,心如死灰的她竟然真的起了遁入空门之意。言氏亦有言氏的风骨,只要能活着,她就不会去寻死。从此青灯长伴,孤独余生又如何。
苏哲醒来时是个碧空如洗的天气,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聂锋。此时的聂锋身上的毛掉了一大半,白发已经转向了花白,人还有一些浮肿,但隐隐已经能看出昔日的轮廓,苏哲眼角一酸,心里五味杂陈。
“聂大哥,冬姐。”
听到声音,聂锋回过头,“小……殊……”
苏哲一阵惊喜,聂锋竟然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虽然还有些结巴,不甚连贯,就如萧景宁说的,一个月左右便能恢复到以前,他真心为两人开心。
“诶呀,你这个没良心的,”蔺晨在一边抱臂指责着苏哲,“你这一醒来我赶紧跑过来,结果硬是只看到了你的聂大哥和冬姐,咋就看不到本少阁主呢?”
“谁敢忽视你蔺少阁主啦?”苏哲一阵无语,蔺晨还真是专门来破坏气氛的,“瞧你这穿着,这长相,这气派……出去谁不称一声……花花公子。”
“噗嗤……”
这大喘气,夏冬没忍住噗嗤一笑,前十三年她就是笑也是僵硬的,一直暮气沉沉,哪像如今,真的是眉里眼里都是笑,整个人仿佛回到了还是少女时期,那样的朝气蓬勃。
“哎呀,冬姐。”苏哲忍不住回到了林殊时的习惯,围着聂锋和夏冬转了两圈,“冬姐这一笑啊,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