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叙话叙了接近两个时辰,萧景宁站在长亭上看着萧景宣下山,这时候的萧景宣背都挺直了,与先前的沮丧大相径庭。
此去献州,萧景宣不必像在金陵一样战战兢兢,他会开始他新的征途。
而萧景宁,得到了她想知道的,同时也收获了别的,被仅仅只小一岁弟弟如此崇拜着,那时候的皇长兄是何等的风采,可是如今……萧景宁眼前闪过那个礼数周全笑得温文尔雅但却暮气沉沉的人,心莫名的一疼。
“殿下,夏冬回来了。”
踏进金陵城门,萧景宁走在街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他们依然该笑笑该哭哭,依然为着生活奔走,不会因为金陵少了个曾经如日中天的太子而有任何改变,再是如日中天,却又与旁人何干,恩怨情仇,权谋争斗,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茶前饭后的谈资罢了。萧景宁抬头看了看金陵的天空,竟是看不到光。
夏冬回来了,悬镜司的大门要开了。这一日,在悬镜司门前捣乱的江湖人忽然全部消失了,让平日里远远看戏的众人摸不着头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已经许久不见的掌镜使夏冬从容的走进了悬镜司大门,同一时间,一辆马车驶进了金陵城。
隔日,药王谷少夫人云飘蓼挺着个肚子,在朝堂各官府邸门前跪求为她夫君素怀声冤,她夫君是药王谷少谷主素怀,不是卫铮,却被悬镜司给安上了卫铮这个名字并抓捕了。
悬镜司这些年来的作风众官员有什么不清楚的,就十三年前那桩谋逆案,老一派的的官员都心里有谱,这悬镜司已经构陷成瘾了,哪里会给你讲什么真凭实据?所以同情云飘蓼的同时,却也爱莫能助,他们在陛下面前也说不上话呀,于是众官员客客气气将人请了起来,并说明了他们的无奈,根本帮不上云云,一时间悬镜司的烂名臭了大街。
夏江自然清楚他抓的是真的卫铮,什么少谷主素怀,哼,那个叫云飘蓼的女子是卫铮的妻,也是该抓的,于是就派了悬镜使们去抓人,谁料先前不见了的江湖人士一下子蹦出了一大堆,说什么悬镜司构陷人不说,还要杀人灭口,江湖好汉们可看不惯,把悬镜使们弄得灰头土脸的,然后护着云飘蓼扬长而去。
安全了的云飘蓼在感谢众人之时,却也悲戚不已,“我夫君真不是卫铮,真不是卫铮啊,难道这世间真的就没有天理了吗……”众人劝了许久,她忽然坚定的道:“我要告御状!”
云飘蓼是柔弱而美丽的,在未与素怀成亲前她蝉联美人榜榜首十年,这番柔弱无助却又坚定的模样一时让众人失神。
好一阵子后,才有人反应过来,连忙劝道:“哎呦,素夫人,你可不要干傻事儿啊,这告御状那一通廷杖打下来,就是人好好的也得去半条命,你还怀着孩子呢,整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啊!”
“是啊,千万别干傻事……”
“素夫人好好将孩子生下来,素少谷主的事我们帮你想办法,实在救不了我们也要让悬镜司不能安生……”
“可是……”云飘蓼手抚在肚子上,低头看着肚子,悲从中来,“孩子怎能没有父亲……即便是生下来了,难道要背着逆犯之后之名躲躲藏藏吗?”
“这……”众人面面相觑,这素夫人说的也是,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个办法,平白的背着个污名,而且说祁王与赤焰军谋逆,他们即便是身在江湖也是不信的,祁王如此贤明,十三年前的大梁是何等的清明,林帅的赤焰军,更是一次次将大渝的袭击压了回去,成为了北境的守护神,哪里就会谋逆了,这悬镜司真的不是什么好鸟,据说悬镜司首尊就是记恨祁王殿下说的要废除悬镜司所以才制造了这桩冤案……端的是无法无天……现在素怀莫名其妙成了逆犯,这素夫人自然是逆犯亲属,所以如果不能摘除逆犯这顶帽子,那她以后真的得躲躲藏藏了……
良久,一个男子说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云飘蓼一脸希翼的看向那人,那人却停了下来皱着个眉头没有再说,旁人见他这模样立即催促着:“沈老三,这时候你卖什么破关子,有什么办法快点说出来。”
沈老三抓抓脑袋,道:“我刚刚不是想到了纪王爷吗,他是当今陛下亲弟,能直奔御前,若是能求得他的帮助,素夫人当能免去廷杖苦楚。但是又一想,这位王爷尤爱风花雪月,现在是国丧期,欢笑场都已经歇业了,他自然也不可能出来,素夫人就是跪在纪王府门口,那位王爷也不一定见呀,所以这个办法不成。”
“哎呀!”另一个男子一拍大腿,说道:“沈老三,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可以把素夫人带到御前的,也不止纪王一个呀!”
“嘿,我说石疙瘩,”沈老三指着那男子道:“可以带人到御前的的确不止一个,但是凡是与当年的事沾边的都不行,纪王爷嘛是陛下最亲的弟弟,当年与祁王赤焰案是没关系的,由他带去不会引起陛下的不悦,这要是别人带着素夫人去,指不定以为是一伙的呢,别到时候声冤不成直接送命啊。”
“去去去,沈老三你也不说点好听的,你想得到的难道我就想不到?”石疙瘩一脸嫌弃,“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这能带人到御前的啊,还真不止纪王爷一个,就去年末的时候,不就有个人带了个人犯直冲御前吗?这个人只有爵位,无官无职,与党争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他要愿意带素夫人到御前呀,那就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