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破虚仙尊的话让风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个问题真的是她的软肋。
有没有想过自己并不是简单的容器……她当然想过,但是从来没有深入地想下去。因为那个不时在直觉中隐约泛起的答案让人不寒而栗。
风铃是个直觉敏锐的女孩,她信任自己的直觉,但从不盲目使用直觉,该她知道的就知道,不该知道的……难得糊涂。
比如这么多年来,山上那个老头子总是以拙劣的演技扮演着父亲的角色,然后笨拙又蛮横地给她安上私生女的头衔,试图渲染出一份略显滑稽的父女之情。可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风吟的女儿,老家伙练童子功也不是什么秘密,哪会有什么女儿?
当然,很多人也都知道,私生女只是一个伪装,一个借口。风吟对她的宽厚包容,是因为百多年前,九尾天狐肆虐灵剑派时,风吟牺牲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将九尾天狐封印到了她的体内,然后为了弥补,才将其视为自己的女儿。
但风铃却隐约直觉到,这个解释,同样只是一个伪装,风吟不辞辛苦扮演父亲,几十年来被自己冷面相对,是为了隐瞒一个更重要的真相。
而这个真相,她并不想知道,因为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好,虽然很多人觉得蜗居在灵溪镇中很无聊,但她真的很喜欢。
喜欢这座山,喜欢这座小镇,喜欢这间如家客栈——无论是门可罗雀时,还是宾客满座时。
同样,喜欢那个白胡子老头讨好般的亲近,喜欢两人相处时对他横眉,对他撇嘴,对他恶言相向,然后转过身时不由自主泛起笑。
当然,更少不了那个名叫王陆的家伙,自从跟他相识起,就总是精彩不断。
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所以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希望生活能够沿着现在的轨迹持续下去。但是……
再美丽的梦境也有终结的一刻。
“你并不是什么容器,你就是九尾天狐。风吟封掉的并不是九尾天狐的一身法力,而是九尾天狐的记忆。他把你变成一介凡人,诱导你在客栈里一生碌碌无为,甚至忘记了曾经的镇压封印之仇,认贼作父,唉,想想真是让我心疼啊。”
风铃怒道:“我愿意认他,管你什么事?!他是贼也好,是盗也好,哪怕他是条狗,他也是我爹,你管不着!”
破虚笑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当然是这样,风吟诱导了你几十年,有这个结果并不值得意外。但是,你愿意听听你内心深处的答案吗?”
“我就是我,没兴趣听其他人怎么说!”
破虚说道:“九尾天狐的寿命是非常悠长的,尽管你还未完全成熟,但其实已经度过了近千年的岁月。你作为风铃的人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所以你现在的顽固在我看来真的是非常可笑。”
“想笑就笑吧,但我是绝对不会向你屈服的。”
“是吗?那就试试看吧。”破虚说完,破魔针沿着风铃的后颈刺了进去。
下一刻,一股骇然妖风呼啸而起!山洞内碎石激飞,风声尖锐如哨。狂风正中,风铃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发出绵长而痛苦的哀鸣。
破虚松开了手,乘着风势后退了几步,看着风铃蜷缩在地上,因过于剧烈的痛苦连动都不能动弹一下。
过了很久,妖风息止,风铃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浸过一样。
抬起头,少女那清澈的眼眸已经变了颜色,一抹妖媚的红浸透了瞳孔。
见到破虚时,少女微微一笑:“多谢仙尊出手,我才终于找回了宝贵的东西……一梦几十年,终于醒过来了。”
破虚仙尊说道:“既然醒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
“当然,灵剑派赐予我的这几十年人生,我一定要好好报答才可以。”
“嗯,你是九尾天狐,做事多动脑子,多用神通,不必硬冲蛮干。”
天狐笑道:“当然啦,先前是一时莽撞险些坏了大事,现在可不会重蹈覆辙了……其实这几十年的经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若没有几十年的朝夕相处,我想要接近他们,还是蛮有难度的。”
“嗯,好好扮演风铃的角色,在暴露之前你可以做很多事。这一次不要再让我们失望。”
“明白,那么,仙尊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破虚点点头:“大梦初醒,你倒是比预料的要清醒些。好,你去吧。”
而在天狐即将离开的时候,破虚忽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一根水煮萝卜能卖多少钱?”
天狐一怔:“白水萝卜?几文钱也就够了吧。”
“嗯,去吧。”
——
与此同时,在苍溪州一片幽沼的上空,正在进行一场腥风血雨的恶战。
通道内的人想要出去,通道外的人则是豁出命地将他们拦了下来。
五天五夜,通道内前赴后继,却连一只蚊虫都未能放出去。
“杂碎们,给我滚!”
不知是第几次了,守门人仗剑横扫,一道月轮似的剑波轰入通道,掀起惊涛骇浪。不知多少大妖巨魔被剑波扫得血肉翻飞,狼狈哀嚎。
然而剑波之后,受伤的妖魔们后撤,新一批妖魔顶上,通道内的仆兵大军看起来竟如大浪下的礁石一般坚韧!片刻的沉默后,新一波的冲击就开始了。
“真是没完没了啊……”
守门人冷冷地扫了一眼通道内部,目光越发锐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