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唯初醒过来的时候,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十分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有些愣神地看向周围,这一切都与记忆中的别无两样,就连墙壁上挂着的那个小小的水滴状的玉坠,都与记忆中一样,但是在片刻后,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这里应该已经被封住了,只有一个人才有打开的资格,既然他现在躺在这里,那么说明那个人肯定也在这里的,这么一想,他就安静下来了。反而是接着这个机会好好打量着周围,小时候,他经常坐在母亲的身边,看着她为还未出生的弟弟做一些针线活儿,那个时候玉珩功法的后遗症已经开始显现了,可是她依旧沉浸在从前的幻想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丈夫的改变。
年幼懵懂的他,只能看着母亲一日一日地衰弱下去,看着她原本红润的脸颊苍白干瘪下去,他的心里总是有一些莫名的恐慌,但是他又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窗台上贴上了一张红色的贴纸,上面的图案乃是夫妻恩爱的画面;墙壁上挂上了一副刺绣,上面的图案乃是玉珩隐士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桌子上的那套茶具,是她的最爱……
这里的一点一滴,似乎都没有改变,充满了一种怀念而温暖的气息开始充盈他的心间,因为松音而引发的狂躁似乎也被慢慢抚平了。他的手撑在床上,柔软的触感让他一愣,这张床……正是他小时候睡的那张,他还记得,他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就会用手在床沿上摩擦着,因为特殊的体质所以力道比一般的孩童要大上许多,果然伸手一摸,那地方有一块稍稍下凹的地方。
一阵脚步声传来,兰唯初立刻就收起了手,下了床,看着玉珩隐士手中拿着一个玉盒走了进来。许久未见的父子并不像其他父子那般相互问候,反而是一阵陌生,这也难怪,这两父子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再加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好,自然是相看两厌。
“既然醒了,那你明白自己的问题了么?”最后还是玉珩隐士先挪开了眼睛,小心地将手中的玉盒放在桌上,对于兰唯初的态度就像是一个陌生的人。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对于这个地方,早在母亲去世后,这个男人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搬去了隐士的修炼处,好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就会被什么东西给传染了一般,所以连带着他和唯晨都要从这里搬出去。对于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而言,几乎是整个家庭被摧毁了,还要被迫离开这个充满了安全感的地方,更是让他们变得尖锐冷漠,哪怕他们是修士,可是终究只是孩子而已。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地方既然已经被封印了,那么打开这个封印的也就只有这个男人而已,就是不知道他带他来这里有什么深意。
“瞧你那暴躁样,千万不要说是我玉珩的儿子,我可丢不起这个脸。”玉珩隐士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兰唯初一眼,将玉盒打开,往兰唯初的方向推了推。兰唯初并没有动作,只是看向了玉盒中,接着又看向玉珩隐士。
玉盒里面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幅看起来很是陈旧的画卷,一个首饰盒,还有一根已经有些泛白的丝带。兰唯初的手掌紧紧握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玉珩隐士,他同样看到了这三样的东西,可惜脸上没有半分的异色,仿佛这三样东西不是那个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的女人留下的东西一般。
兰唯初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怎么突然打开了这里的封印,你不是一向高傲得很么?怎么,现在又开始念起旧情了么?”他这话说得十分难听,也十分刺耳,只可惜玉珩隐士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知道,你刚刚那么着急,肯定是为了那个女修,你也别着急,虽然说她掉了下去,可是未尝没有活命的机会,你不用这么着急。”并没有去理会儿子的挑衅之言,玉珩隐士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那女修本就不简单,那些奇妙而又威力绝伦的法决,岂非凡物,还有……他眼底一暗,她腰间的那丝带似乎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他可不相信这女修就这么死了。
冷哼了一声,兰唯初道:“这个不用你多管闲事,我和你除了那点子的血缘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关系了,不用你来假惺惺。”既然当初选择了放弃他们兄弟两个,这些年也没见他为他们做什么,何必现在又把这些勾起回忆的东西拿出来呢?
“你以为我愿意浪费时间来这里么?我只不过是当初答应了你母亲,要把这个玉盒交给你罢了,现在东西也给你了,我自然要走了,这洞府就交给你了。”玉珩隐士不愧是修炼多年的还神期隐士,对于这些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当初的旖旎早就在功法的万尺冰寒中消磨殆尽,他现在对那个女人剩下的只有那点模糊的记忆,与当初的一个诺言而已。
从怀里甩出了一道玉牌,玉珩隐士就离开了洞府,整个洞府又安静了下来。
有些颤巍巍地伸出手,兰唯初将那个首饰盒打开,里面都是一些普通妇人喜爱的一些首饰品,精巧绝伦。每个珠链与每一块宝石都干净整洁,铺陈在一匣子金玉珠翠上面的,是一根简洁的玉簪,细长的簪身泛着光华,美丽的绿瑰石划过一道流光,这是他母亲最爱的一个簪子,可是长簪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一滴清泪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