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林落焰带着几个班上的同学也来了,倒是没说这些轻飘飘的套话——然而是带着课本和练习册来的,这就令人不太愉快了。
李珍檬一边和他们打哈哈,一边点了点人头——蒋雨辰不在,段响剑也不在。她倒是看到了人群中被高个子淹没的唐卿卿——然后钢铁小白兔走过来,给李珍檬床头放了个果篮,很小很精巧,大概是她自己包装的。
“你就快出院了吧,”林落焰说,“正好赶上文艺汇演,到时候一起来看节目。”
“萧云呢,”李珍檬想起这事来了,“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验收过了,唱得不错。”人群里一个男生说道。
“17班16班的节目我们也去看过了——差得远,”另一个女生说,“这一把,稳了。”
李珍檬“哈哈”一笑:“那肯定稳呀。”
班上的人待了十来分钟就走了,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李珍檬试着把身子朝床背上轻轻靠了靠——疼,骨头上长了刺似的疼。
休息了这么些天,脑震荡她倒是感觉不出来了,但腿,手,胳膊肘,肩膀……这些地方都是被结结实实伤到的,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不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她撩起袖子看过,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斑点狗。
不知到时候能不能拿这个当理由,不做作业……李珍檬立刻往积极乐观的角度考虑问题,把劣势变为优势。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然后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优雅又得体的节奏。
时间是周二下午3点,正常工作日的午后。
李珍檬一时想不到这时候还有谁回来,于是出声问了句:“谁呀?”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一张清丽而和善的脸。
“李小姐,”门口的女性朝她笑了笑,“我姓许,前两天我家的猫咪给你添麻烦了。”
猫咪?李珍檬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原来那是你家的猫?”
门口的女性走了进来。她大约二十六七岁,妆容淡雅,穿了一身灰蓝色的连衣裙,外罩一件做工考究的米白色大衣;长发刚刚及肩,发尾烫成蓬松的弧度,衬得下巴尖尖,容貌姣好。
她把手里的花束在床头柜上放下的时候,李珍檬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布灵布灵得很,像一大块冰糖。
富太太?李珍檬不由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对方抿嘴朝她一笑。
“那……小猫没事吧?”李珍檬说,“它回家了?”
她连自己是怎么来医院的都不记得,当然也不知道那只奶牛色的小花猫后来怎样了。不过想想它总比自己聪明,不会吃亏。
“她回来了,”许太太说,“我先生说要好好谢谢你,还要跟你道个歉——他本来也要一起来的,但他眼睛不方便,人也有点内向……所以这任务就交给我了。”
说着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放在李珍檬的枕边。
“……不用这么客气吧,”李珍檬说,“本来也就是随手的事……”
许太太又笑了笑:“那猫是我们家的祖……宗小宝贝,平时在家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还是天天闲不住,非要出去玩——没想到这一次,连累着把你给弄伤了。”
李珍檬想起小猫脖子上的丝绦和玉坠——确实像是在富贵人家得宠的心肝。
“没关系的啊,是我自己不小心,”李珍檬说,“你们也太客气了。”
许太太的视线朝那个锦盒一望:“这是我家祖奶奶特地给你做的,她可最心疼那只小东西了——老人家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戴在身上,可以辟邪招福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说完,她又从伸手探进大衣口袋,取出一个小小的瓶子。
“这是我先生让我带给你的,他说寻常的跌打损伤,一抹就好,”提到“我先生”的时候,许太太笑眯了一双好看的眼睛,“你就当被骗了,暂且用着吧。”
她把那个小瓶子放到李珍檬手里,又安慰她几句,就离开了。
许太太走了之后,病房里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香水,像是线香熏香之类的味道。李珍檬打开那个锦盒,里面是一串手链,净白无瑕的玉珠用五色丝编成一束;她拿起来在自己腕上比了比,不多不少,正好一环。
好看倒是好看……可惜上学不能戴,李珍檬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许太太,怎么知道是她救了小猫?
还知道她住在这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