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很穷，穷到一家四口都挤在那小小的泥屋子里。秦父每日早出晚归去河滩当纤夫拉船，落下一身子的病根子，秦母每天替人家洗衣补衣，熬的双眼几近失明。
可秦家却生了两个好儿女，个个眉清目秀，乖巧伶俐。
大儿子秦旭虽说身体不好，但聪明乖巧，天资聪颖，从未让夫妇二人操过心。
小女儿秦月生的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精致的像个瓷娃娃，一双灵气的葡萄大眼咕噜噜地转来转去，让人看了很是欢喜。
两个孩子知道父母的辛苦，秦旭小小年纪就跟着大人下田帮忙，一边种田一边习字。秦月刚会走路的时候，就由秦旭带着去为拉船的秦夫送饭，然后两人再回家帮着眼睛不便的秦母洗衣做家务。
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秦父推给秦母，秦母拿给秦旭，秦旭让给秦月，秦月又会送到秦父嘴边。
谁不知道这两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孩子？
秦月那年才十岁，就已经出落的霞明玉映、甜美娇丽了。
她喜欢穿红裙子光着脚在田垄上跑，养了一只黑色的小奶猫。
她笑起来嘴角有个梨涡，眼睛弯成月牙儿，亮晶晶的，让人心生欢喜。
她会跑到秦旭跟前，揪住他的衣角撒娇说以后哥哥都只许画她。
在一个穷苦人家里出了个这么美丽的女孩，可不是好事。
特别是那段时间秦旭的身体日况愈下，夫妇二人已经买不起昂贵的药费了。
该怎么办啊，秦家只有这么一个男丁，总不能断了香火。
秦旭发着高烧，躺在床上病的快要死了，秦母哭的目不能视，秦父拼了命的拉船挣钱，一步一叩头地抱着快要病死的秦旭带着秦月挨家挨户借钱求药。
何三有些为难地看着他，“秦哥啊”他话音未落，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借什么借！我们小门小户也没什么钱！阿牛的老婆本都还没着落呢！”说着，何三老婆便冲了出来，把何三推了进去，生怕他借钱给秦家。
“这个小地方大家都没什么钱，最有钱的人家可能就是朱家了吧？”何三红着脸，“要不秦哥你去朱家问问？”
他老婆已经把门关上了，嚷嚷着，“就是就是！朱家老爷那么有钱！他家女儿过个生辰都能摆个三天流水席！找朱家借去！”
秦父咬着牙，还是什么都没说，拉起秦月转身去了朱家。
几个村妇在一旁悄悄嚼着舌根，“他家阿牛才十二岁，攒什么老婆本！不就是嫉妒人家儿女好看孝顺又有出息么！装什么装！”
“这不是想害了人一家么没了男丁光靠个女娃娃有什么用？”
秦月懵懵懂懂地看了那几个妇人一样，甜甜笑道：“几位婶婶”她还没说完，那几个村妇就仓惶而逃了，像是生怕秦家又找上她们似的。
秦月嘴角还挂着笑，看着那村妇笨拙的背影，笑的越发的僵硬且假。
秦父拉住她的手，想安慰她。
秦月死咬住下嘴唇，瘦弱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们是不是也嫉妒哥哥？”
秦父捏紧她的小手，沉声道：“是，她们就是嫉妒了。”
“月儿不懂，阿娘帮她们家缝过衣服，阿爹帮她们家打过柴火，哥哥也教过阿牛识字！”她倔强地抬头看着秦父，哭出声来，“为什么，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
秦父目光沉沉，因为这是人性，这是现实——因为这是贫穷。
在这个贫瘠的小村，大家都没钱，有钱的是地主。
*
朱家老爷倒是好声好气地请了他们进去，还吩咐仆妇上茶，又给秦旭喝了点米粥。
当他看到乳娘将年幼的朱妤梓抱了出来，他的脸色却突然变了，咆哮道：“谁让你把梓梓抱出来的！过了病气怎么办！还不快快抱回去！”
乳娘委屈着一张脸，“是小姐硬要来的”
“快给老子带下去！”
乳娘吓的一抖，“是，是”
秦旭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个被乳娘抱着，穿着绫罗绸缎哭闹不止的小孩，目光沉沉。
朱家老爷又看一眼秦父很是难看的表情，打了个哈哈道：“这不是小女的风寒刚好么，身体还是很虚弱”
秦父点点头，“理解理解小儿的病，还请老爷借我点钱，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还上！一个子都不会差的！”
朱家老爷大手一挥，“哎呀！孩子生了病肯定是要治的嘛！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啊，况且你们家也不是没办法弄到钱。”
秦父被这一转弯弄的有些晕了，“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家老爷不怀好意地看了秦月一眼，“咱这小地方离京城那富贵地也不远，鄙人不才，还是有几个关系的，你家丫头到了那，肯定也吃不了亏。”
秦父如鲠在喉，干笑着说：“所以老爷这是要？”
朱家老爷看秦月的眼神变得轻挑，“哎呀，不是我要怎么样，当然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啊！秦月年纪虽说笑了点，但底子不错，让他们调教调教几年，你放心！我帮你打通关系，到时候肯定不是接那些什么不入流的地痞泥腿子，都是些权贵皇亲，前途好着呢！”
秦父嘲讽一笑，这是要把秦月卖进青楼了，这饼画的还真大真假啊。
不要脸！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冰冷，“我穷，也穷的有骨气，不会做出什么卖女儿丧尽天良的事情！”
朱家老爷笑的又贼又奸，“行啊，没钱的话你就救不了你儿子，你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