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看得很通彻,与他而言,讲学就是讲学。
在院子里是讲学,在大街上亦然。
有人慕名而来是讲学,无人聆听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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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府大人当街讲学,这消息百姓们虽然不甚关心,但是城东的都督府显然很感兴趣。
短短几刻钟的工夫,已经有三拨人进入演武场里,向聂立汇报城西的动静。
聂立一手拎着一杆长枪,直接扎进砖地中,然后听下人的汇报。
他赤着半身,搭一条白巾。
虽然练了半日,但白巾上也只是微微潮湿。
这绝非因为他偷闲,而是他功力愈发精深,开始触及武宗境界。
武宗者,炼精化气,固神锁元,精气固守丹田,不使外泄。
此乃是一代宗师级别的存在,能名列典籍,传名后世。
若是武宗练武,半点汗水也不会流淌。
看聂立的模样,显然在武师境界已经火候十足,不过想要迈出那关键一步,却仍是千难万难。
演武场一侧,聂忠平坐在一旁,大口喝着茶水。
茶叶名贵,异香扑鼻。
他赤着上身,只披了件风氅,下面露出的胸腹,便如钢浇铁铸一般。
这钢铁般的肌肉绝非死肉,反在轻微颤动,似乎在呼吸一般。
后天为人道,先天为圣道。
这位封西都督,显然比传闻中更强,远胜寻常武宗强者。
在人道领域,他已经走到绝巅。
聂忠平问道:“老大,你不专心练武,总叫下人来做甚么?”
聂忠平作为都督,或许有些冷漠无情,不管百姓死活,但是作为武者,却绝对是对人对己都极严格的。
聂立笑道:“爹,你别急,我这是听了个乐子,正要给你说呢。”
聂忠平淡淡的道:“什么乐子也不能是你疏忽练武的理由。”
聂立素知父亲脾气,便径直道:“哈哈,爹,你是不知,那小儿省府,又做了一件奇事。”
听到小儿省府,聂忠平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
聂忠平道:“哦,那小儿又做甚么了?”
聂立道:“那小子在省府门口,摆出了摊子,好像是在说书。”
饶是聂忠平冷漠如铁的性子,也被噎了一记。
片刻后,聂忠平才道:“是真是假?”
“那小儿虽说无礼,却也是皇上钦点的春科状元,岂会做这种贻笑大方之事?”
聂立笑着摇摇头,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下人去看了,好像是真的。”
聂忠平冷峻的面上也露出一缕笑意,嗤笑道:“这小儿,莫非真是个废物不成?”
聂立笑道:“那倒也不妨事,只消叫人去踩他两脚,便知他是心怀鬼胎,还是果然废物。”
聂忠平摇摇头,道:“你给我老实些,你这性子总是这般,叫我如何放心把封西传给你。”
聂立嘴角咧了咧,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又有下人进来,在聂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聂立挥挥手,撵走了下人,看向父亲。
“爹,那小儿果然不是说书。”
“他似乎是在讲解什么学说,听省府的人说,他似是扬言要教化百姓什么的。”
都督势大,若想从省府中打听什么消息,自然是轻而易举。
聂忠平冷笑道:“这小子,还真是小瞧他了。”
“难道说,他还真想组织愚民,对抗妖族不成?”
聂立道:“他要送死,自投妖口,倒是不关咱们的事。”
“只是他若要蛊惑民心,怕不是要断咱们的财路。”
说到后面,聂立神情阴冷起来,道:“看来,还真是容不得这小子了……”
从殷明上任后的一系列表现,不难看出,他根本没有孝敬都督的意思。
现在,他更是想要拉拢民众,可以想见,未来都督府的油水必然锐减。
要知道,武者修行,消耗的资源和财富是巨大的。
断武者财路,就等于是断武者的修行之路。
也无怪乎聂立如此不满了。
聂忠平却摆摆手,道:“你可知道,那殷明是何许人?”
聂立漫不经心的道:“看他模样,应该是有点出身,不知什么小门小户里的子嗣吧?”
聂忠平冷笑道:“这番你可走眼了,那小子,乃是姓殷的的儿子。”
姓殷的!
聂立的动作忽然僵住,半晌才道:“爹,你莫逗我,你说的,该不会是……”
聂忠平冷冷的道:“就是当年一脚把你踹下擂台的那人。”
聂立表情有些难堪,半晌道:“娘的,那家伙,他若不是比老子大几岁……”
聂忠平狠狠的瞪他一眼,怒道:“闭嘴,你这废物,输了就是输了,还说这种狠话作甚!”
“姓殷的莫说比你大几岁,就是比你小几岁,结果也是一般。”
聂立叹了口气,神情无奈,知道父亲说的是事实。
聂忠平收敛怒容,道:“倒也罢了,那人实在恐怖滔天。”
“漫说是你,时至如今,为父在他面前,也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了。”
父子俩一时沉默,说起殷大帅,显然心情都有些沉重。
半晌,聂立苦笑道:“若真是他的儿子,咱们倒是真个动不得。”
聂忠平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淡淡的道:“那倒也不见得。”
“我听闻此子因为没有武道天赋,也不受那人重视。”
“不过,你不能当出头鸟,免得引起那人的注意。”
聂立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