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春雨濛濛。
白马书院,一间静室内。
白玉京走进屋里时,恰好看见吕光正在怅然若失的发呆。
他发现吕光似乎是有心事。
这是件十分罕见的事情。不是说吕光很少想心事,而是吕光现在的脸色很阴郁,把心事写在脸上,那么就足以说明这事很严重,很大。
但目前大局已定,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事值得吕光如此忧心忡忡。
阴雨霏霏,雨声细碎,白玉京缓步走到窗畔,打开窗子,目光望定屋门旁的那棵歪脖子银杏树,沉默了许久许久,才低声问道:“吕兄,今时京城诸事既定,何故这般郁郁寡欢?”
吕光闻声,徐徐叹了口气。
他从怀里掏出过来人飞升之际所留下的那封信,递给白玉京。
信。
泛黄的纸张上,只写了寥寥数字。
白玉京垂首看去,神情大变。
他的声音都已变得有些颤抖,“吕兄,此事当真?”
吕光面露无奈,苦笑道:“这事若是空穴来风,我又怎会这样伤神费心?”
周天泽倒挂在吕光头前,好像虚空中有一根丝线,在提着他玩弄耍笑。
他仿似提线木偶,失去自由,周身也是如堕火海,痛不欲生,恨不得顿时死去!
周天泽咬紧牙关,挣脱不出,痛楚中俯望着的吕光更让他恨得牙痒痒、心颤颤。
他全身金光遁去,金锤也嘭的一声落在地上,扬起几抹尘土。
他右手挪动,在虚空中抓挠不止,似是想摸向胸前衣襟。
历尽千难,终是达成目的。
周天泽两眼中充斥着血红之色,自怀中慢慢掏出一个玉简,犹如书简大通体晶明,闪耀着叠叠霞光。
他手掌用劲,使出全身气力,要把玉简捏碎。
喀嚓!
玉简应声而断,裂成两截。
周天泽脑袋向下,冲着掉往地上的玉简狂怒嘶吼。
“师父救我!”
不甘、惊惧、懊悔、愤怒。
这一声救命彰示着周天泽复杂纷繁的心情,不过这咆哮连连的怒吼中,蕴含更多的还是他心中的难以置信。
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先前是一介凡人的吕光,竟能在片刻之后,拥有这种本事!
玉瓶摔在地上,秋风骤起,空气里顿时飘扬起淳厚的梨花香味。片刻后,愈来愈浓,呛得众人呼吸困难,难以为继。
潘芸突然跌倒在地,引得其他人急忙上前探视。
安国夫人踏至近前,眼光毒辣,得出因果大概,不管他人别样目光,自顾自的在旁沉思不语。一应门下弟子,除天婵外,也都是站定不动,静待掌门发号示下。
安国夫人表面上风轻云淡,内心中却早已是翻江倒海,狐疑不断。此人身体从外象上看,大有不妥,但他明明呼吸不闻,心脉俱断,又怎能摄人气力呢?
莫不是那九转灵丹已被他吞入腹中?
周天泽粗重的眉毛,无风自动,上下一颤,火气上升。
他冷眼注视天婵一脸担心的表情,心中已然明白。此人定与她有莫大关系,说不定还有一段亲密无间的过去。
龙阳道人观此现象,心下惶然。
以他过往经验心得,梨花蕊只需稍微嗅闻,哪怕是一濒死凡人,也能瞬时回光返照,下地就走。
怎么眼下竟是这般结果?
不单单是他纳闷不已,其他人也是一脸不解。
知彼才可明察秋毫。
周天泽盔甲啷当,跨步上前。准备查清这将死之人身上到底有何奇异,竟会让别人一触之下,就晕厥昏迷。
他半蹲下来,掌中虎口猛力按向吕光胸膛。
天婵有心阻止,然则她也看出自己表弟生机渺茫,九死一生。索性死马当活马医,由周天泽尽情施展,说不定能误打误撞,救活吕光。
周天泽双掌去势如电,狠狠拍在吕光胸口。
看劲道势头,似是要让吕光雪上加霜、死中添死!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招猛虎下山乃是异常难为。
不仅需要有着对自身元气炉火纯青的掌控,更需能用出恰到好处的力道,来把元气渡入伤者体内。
修真者炼气炼体,存天地元气于气海,施招用力之时,便调动气海,把元气击发出去。因为只有修得真身,才能开辟气海,故而修真者所发元气,称为元气!
无尽元气,遍布虚空。
修真者吞吐吸纳,把它归入气海玄门。
天地元气分系明辨,五行涵盖万种元气。
金、木、水、火、土,修真者因各人先天体质常有异同,所以修炼法门也就不尽相同。
周天泽金身不破,以童子之功炼气炼体,修炼的正乃是至纯至阳的金系元气。
由他双掌发出的元气,加以玄妙功法辅助,有着强身健体、滋阴补阳的莫大功效。任人吸收,便能使之精元充沛。
他极度自信,心下了然,哪怕吕光体内再有玄机,也挡不住他汹涌澎湃的元气来袭。
只要唤醒此人,稍加问责,就可知晓异宝之事。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刚才那女弟子又是为何猛然倒地的呢?
他本以为是此人身体有莫大异常,才导致发此变故。
可当他源源不绝的金系元气流入吕光体内时,却没发生一丝异变。
昏昏沉沉的脑壳,难以睁开的双眼,酸痛麻木的四肢。
吕光在第一缕意识回归魂海之际,就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诸般痛苦。
“此人浑身筋脉尽断,其内五脏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