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
笑音忽然又是从上而下,破空而来,无休无止。
吕光刚刚站定的身躯,也是陡然剧烈的颤动起来。
“我的神窍!”
吕光双手抱头,这笑声仿似凝成了一根丝线,又是形同那血雨一样,如出一辙,弯弯绕绕的钻入了他的神窍之中,令他的念头之中浮起一股剧痛,宛似刀割剑刺一般。
这声音宛似永远没有停歇之日,刺入吕光神窍之后,他的念头也变得躁动烦乱起来,形如在电闪雷鸣的暴雨之夜那些受到惊吓然后浑身瑟瑟发抖的牛羊禽畜。刺进吕光神窍的笑声,越来越是短促尖利,紧接着,念头的颤抖也越来越是猛烈。
他不由自主的紧紧闭上双眼,聚敛念头,沉浸在神窍之内,用所有的念头来抵抗着这拨突如其来的外侵之敌。
经过一番休整感应,念头从起初的蠢蠢欲动,逐渐变得澄净清透起来,好像又是回到了适才‘众神之王’所传授吕光神咒之时的景象。与此同时,在虚空中发出这桀桀笑声的主人,却是倏然摇身一晃,全身一缩,化为了一道血光,撕开了虚空黑幕,向着吕光和索命童子怜花仙子直射而来。
嘭!猛地一声闷响。黑雾立时腾地而起,在浓重的雾霾之中,隐约可见一位身穿道袍的白须老者,身躯佝偻、弯腰驼背的站在吕光面前。
定睛一看。
此人赫然便是那与吕光一同上山进入神女峰并且受困在水牢之中的河岛道长!在吕光从山峰之巅跃入‘璇冰湖’的时候,河岛便已经是跟吕光失散了。当河岛离开神女峰之后,他本来是沿着下山的路在找寻吕光,最终也不晓得其中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曲折故事,竟是会在途中碰到了钓鱼叟与‘阎王更’二人。
幸好他在被追杀的危险之刻,偶遇到了刚刚下山的吕光一众,否则此时河岛早就是身死魂消了。
不过,随后所发生的事情,也是证明了,河岛所带来的乃是一场难以抹杀掉的危机。
但是吕光却恰恰因祸得福,奇峰迭起!
在夜叉的阴煞之意入侵到吕光神窍深处的时候,在那生死一线之间,他感悟到了一些难以言明的‘道理’,随后方才有了那‘众神之王’的降临。
如此际遇,焉能说是祸事?
此时此刻,河岛的身高竟像是一条缩水的毛巾,整整是小了一圈,脸上也没有了当日的红光满面,双眉之间还夹杂着一根根血红之丝,面容更是枯瘦蜡黄,形如死尸!他额头正中间,还有着一道指甲盖大小的‘青红’印记,仿佛是被烙铁给烙印上去的,印记呈铁叉形状,三棱尖刺,从中隐隐透出一股煞气。
唯有他身上所穿的那件道衣还尚属完整,只是那自头颅以下,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是殷红一片,紫黑满布,色如红油,其上还有着道道暴起的青筋。河岛这种模样,令人一望,那简直是怵目惊心,不忍再看!
他神色痴呆,下额抖动,从其嘴中发出的声音,却依旧是十分的阴冷凶厉。这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蛊惑之意,在索命童子怜花仙子听来,就仿似是孩童瞌睡时母亲守候在床边所吟唱的‘摇篮曲’。此声刚一发出,那种阴狠迷惑的味道,在经过一瞬之后,便已是在此间天地之中荡然无存。转而这道声音令人听来,其中却是充满了温馨与暖意。悦耳动听,清脆温软。
像是世人疲惫了一整天后,夜晚所十分渴望的那一张温暖的床;也像是久久未曾见面的恋人在相见拥抱后的那种喜悦和激动;还更像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那种释然与平和。这声音明明是从一个老朽不堪的老头口中发出,但此刻响彻在虚空,令此间众人听来,却硬是像娇柔的少女所发出的呻吟一般。
是那么的令人舒畅,如此的让人浑身放松。
就仿佛是隆冬之际,农人在田间劳累一天,回家后洗了一个热水澡那么舒服。索命童子怜花仙子情不自禁的睁开了双眼,二者面色之中,都是一片呆愣,形似痴傻疯癫之人。他们定定的望着河岛,三者的目光交缠在一起,中间好像有着一道无形的桥梁,在连接着他们彼此的心神念头。三者达成了一致共识,要同赴地界之府。在这个时候,吕光的神窍之中,也是陡然回荡起了河岛这句诱惑之言。
他的体会要比索命童子怜花仙子二者更加深邃,只因他的念头要比这二者更加繁多。这缕声音悠荡而来,瞬即传递到了吕光的每一道念头之中。念头所化的海洋,受到这道声音的冲击,顿时就腾起了一道道波浪,不再像先前那样平静无波了。
“共赴地界……极乐圣境……”这道声音,余音回荡,久久不休,犹似一泓温暖的泉水,缓缓的抚摸着吕光的所有念头,安抚着他的神窍心神,令他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舒心和温馨。
吕光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神窍海洋泛起的波纹,渐渐平息了下来,接着就成了一片死海。所有的念头,立时沉寂一片,犹若死灰。
倘若吕光的念头继续这样沉静下去,那么不出片刻,他就会变成跟河岛一样的失心傀儡。如果之所以是如果,是因为现实恰恰不是按照这样的轨迹在前行。
嘀!猛地一声脆响发出,声音回荡在吕光神窍之内。犹似一滴水落在平静的湖水之上,颤动的声音震动了一脸满足的吕光。神窍之中,登时回复如常,活动了起来,其内的念头也是被这声细弱的响音,给惊醒了。
这一滴洁净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