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缓缓开启。
天也亮了。
吕光目视前方,耳听得环佩叮当作响,开门的是郡妃龙母的贴身小婢,一身粉红软烟罗织就得散花裙,使得她嫩白得脸庞分外娇艳。
“龙母允进。”天女音如百灵,向院外的吕光唤道。
“红嫣姐姐,你唇上的胭脂待会儿赏我一口吧?”望着眸含春水,身段动人的天女,敖坤嘿嘿笑道。
“放肆。”
屋内陡然传出一道慵懒且极具威严的声音。
“你终日在家,不务正业,你大哥北方那边近来战事吃紧,是不是要我禀报于你父亲?将你遣去。”
天女闻声急忙回身扶住缓缓行来的妇人,妇人白皙胜血的手指搭在红嫣的胳膊上。
秋阳初升,阳光照亮了屋内每一个角落,也洒在了妇人那姣好的容颜上,她站定身躯,坐向那大紫檀木雕花的圈椅,让她整个人显得越加淡雅清幽。
她满面慈祥,一双眼睛温暖而又专注。
她没有理会战战兢兢的敖坤。
她将目光放在踏上九重台阶的吕光身上。
敖坤低眉顺目,站在半尺高的门槛的外面,一动不动。
“龙母教训的是。孟江已将此子带来。”
敖坤大气不喘,温声细语的说道,眼前的这妇人乃是自己父亲西陵郡王的正妻,她不仅可冠夫姓,还曾蒙周帝恩宠,承郡妃之名,身份端的是尊贵无比,而自己的生母也只不过是一个侧室小妾。
当今天下,礼教森严,寻常百姓不过只能娶一妻,稍有势力财富之人,也至多能有个一妻两妾。
然而龙族天生隆恩加身,三妻四妾,平常至极,然而无论郡王有多少妾室,这正妻之尊也历来都是无可撼动的。
“你龙姐的太阴寒症,只需一次饮血,就会完全痊愈了。之后,此子,也留之无用了。
“水……”
黑暗漫无边际,如潮水般此涨彼伏,隐约间有一缕光芒在前方闪烁。
吕光朦胧中感觉到喉咙,有一股清凉流过。
漆黑中的那缕光亮,越加显得清晰。
吕光迷迷蒙蒙的睁开双眼。
窄狭的屋内,迎面一张书桌上,摆放着堆积如山的书籍。
连叔急忙上前扶起想要坐起身来的吕光,关切的道:“少爷,你适才太鲁莽了。”
吕光察觉自己体力,正在渐渐恢复,强颜笑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外公把龙姐许配于我,那敖坤心生嫉恨,终归无法善了。索性不如撕破脸面,各施本领。”
“天人九层,层层递进,哪有一步登天之理。少爷你太急切了。这脱力晕倒,还算尚轻。你还没有修出皮囊劲,那丹药也仅能发挥一时罢了。”连叔脸色黑青,对吕光刚才掌打敖坤,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吕光又何曾不知,忧心忡忡的道:“外公留与我的‘洗髓丹’,如今一颗已无。如何应对接下来敖坤的报复,才是当务之急。”
屋内顿时一片沉寂,唯有昏黄的烛光映照在这一老一少的脸上。
“不如,少爷你…你……”连叔犹豫不决,似乎是下了莫大决心,才强声说道,“暂去后山一躲?”
吕光眼眸一亮,再转念一想,又顿时失去光彩,疑声道:“后山乃韩府禁地,就算我有心去,也无路可通啊。”
吕光心知现在舅父身体抱恙,病情屡犯,自己又无保命之技。连叔也不能时时守护,那敖坤三番四次前来挑衅。无非是要激怒自己,好找到话由把柄,进而再把自己逐出韩家。
连叔决心已下,决定把后山的秘密,告诉吕光。他拉开架势,口若悬河。
一刻钟后,事情的来龙去脉,吕光已知之甚详了。
“原来如此!事不宜迟,那我就暂去后山躲上几日。”吕光听明原委,心中虽说惊讶,可并没有表露出来。
连叔担心不已,可前思后想,又别无他法,只得低声说道:“巫云山凶险万分,万事须小心谨慎。到达靖道司后,少爷务必要让大小姐回府一趟!”
………
啪啪啪!
吕光正在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
紧随而来的便是一声娇喝,“吕光!大龙母传你训话!”
连叔在屋内听闻此言,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一白,低声道:“少爷,是龙母……”敖冽当年跟随大周王朝开国之君,开拓疆土、平乱寰宇;劳苦功高、保君护驾。
现今敖冽染病而亡。继承侯爷之位,理应长子为先。敖冽至情至性,糟糠之妻,由始至终,不离不弃。一生仅娶一妻,育有三儿一女。然而敖冽百年之时,却将侯爷之位,传于最小的幼子了。
身为吕光娘舅,韩凌峰可谓尽心尽责,在吕光母亲出事后不久,便跋涉北上,不辞辛劳,从镇远侯府接回了自己的侄儿,平日里对吕光也是倍加呵护。
只是生性软弱,刚强不够,尤其是在继承侯爷之位后,更是凸显出他优柔寡断的性格。
按大周王朝律法礼制,分为五等封爵,公、候、伯、子、男。…,
平常的士农工商,无论富贵贫贱,只可娶一妻。唯有封爵入仕才能娶妻纳妾,仿效上古礼法中的妻妾之制。
这诰命龙母一称,尊贵至极,乃是当今朝廷直接册封。只可用来称呼在爵之人的正妻。
韩凌峰仅有一正妻,无平妻、侧妻,还有数房小妾。所以当门外的丫鬟喊出‘大龙母’三字之时,连叔心中才会忐忑不安。
须知这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