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但凡有岩缝的地方,无论多小都能挤出跟那狰狞头颅不遑多让的恶心脑袋,然后是细扁畸形的身子跟似乎可以高度扭曲的四肢。
它们隐约有着人的相貌,眼珠子因常年不见光而覆满浓浊的白翳,浑身光滑粘腻,仿佛有分泌不完的体/液。手指脚趾奇长,弯折着紧紧扣在岩壁上比蜘蛛恶心得多。
劳尔看见它们时不时绷出唇外挂着腐臭涎水的尖齿打颤,凭那种咬合度一嘴巴下去恐怕石头都得碎了。
西娜架着长刀寸步不离地守在两名非战斗人员前面,万分警惕地盯住那些动作迅捷到不可思议的苍白生物。
它们带着对血肉的极度渴望,前仆后继地用后腿蹬上岩壁炮弹般射向雷扬泽和费南。
雷扬泽踩着松弛有致的漂亮节奏错落闪避,一旋身匕首轻挽,割走数颗头颅,一人一兵干干净净滴血未沾。
他自然是游刃有余的,可并不够一次性捎上所有人跑路。即使加个费南也一样,刺客不是剑客,他撑不了太久。
在两人毫不手软的防卫下,白色怪物们虽终于出现一丝松动,但却一直据守在岩壁上方,既不走开也不攻击,低声呜噜着采取围困消耗战。
玛丽瞪大眼一遍遍地梭寻,难掩失望地发现“他”不在其中,最终咬牙恨道:
“它们怕光——不是石头发出的光,而是太阳光!”
“他”曾去过相对较远的地方狩猎,日出前没能及时进洞,一点点晨曦把“他”整块背部的皮肉都燎烂了,虽则恢复力惊人也耗时颇久才愈合。
雷扬泽目光微沉,接着劳尔苦笑说;“大姐,这跟没说差不多,您觉得咱在地下弄得到太阳光么?”
玛丽一呆,迟疑道:“你们……不是有个女法师吗?”听说法师可以制造太阳石太阳镜等等储存光照的物品。
“……很抱歉,她是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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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假法师·真巫婆的瑞丝撇开追问她耳环材质的村姑独自爬上骷髅山想跟上雷扬泽他们。
草泥马麻啊,老娘穿啥衣服用啥香氛戴啥饰物关尔等屁事!都朝不保夕了还顾念这些玩意儿,正事一问三不知——到现在仍有人以为自己是被强盗看上掳来压寨的。
啊没错,压寨,给鬼压寨吧你,好走不送。
但至少给瑞丝提了个醒儿,对手什么的起码有着控制精神的能力。
攀了攀她相中的岩缝正要呼上去,里面却传来一连串比杀猪还磕碜的惨嚎。瑞丝赶忙闪到旁边,一团又脏又湿的破布啵地脱出缝口,重重摔进骷髅山里。
下一秒破布再次磕碜地惨嚎,撕心裂肺的刺得人脑门疼。
瑞丝挑眉,叹为观止。
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
不是一般的倒霉啊。
帕腓力疼得眼前发晕,根本没有心力去管女巫妖怪的。他的大腿被一根卡在众骷髅中的断骨扎穿了,血肉淋漓地渗得慌。
一干女俘虏见进了男人无不护住中三点纷纷尖声大叫。
也许是她们的魔音穿透性太强大,也许是帕腓力的半桶水法师之血还有些诱惑,反正,中央巨大的荧光石忽然动了,嘎达一下蹭落些许碎砂掉在骷髅山里毫不起眼。
帕腓力继续叫,众女人也叫,瑞丝愉快地听他们各种叫。
直到那块石头猛地一震往旁边推移着露出条黑黢黢的狭窄洞口,两只惨白的手臂扒在边缘缓缓撑出身子,腥臭发黄的脓液随之滴滴答答垂作一线。
如果……十二分是满分的话,此君绝对能打上十三分,成为古今内外最伤眼奖至尊得主。
瑞丝森森地沉默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像练嗓门时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
其实“他”并不多丑,只是恶心而已。动作也不太协调,尤其是左臂明显比右臂短上一截;皮肤死白皱缩裂纹遍布,一刮到岩壁就跟鸡蛋壳似的直掉,裹在脓液里到处粘的,有不少地方还顽强地向外翻卷,露出内里微微发红的嫩肉。
瑞丝细看对方像包着层薄膜的脑袋,觉得下面一绺绺的黑线应是新生的头发。
这时“他”顺着岩壁迟缓地爬到角落,女人们仿佛瞬间捡回声音和行动力,如同隆隆过境的神兽群从一端狂奔到另一端。
瑞丝戏谑地回头乜了眼,躲到明显比较娇嫩的我后面是想怎样啊,你们才更像炮灰吧炮灰!
拍费力亦闭嘴不再播放惊悚配乐了,斐珂蒂诺正垂着眼救治他多灾多难的老腿,掌间温柔迷蒙的白光时断时续。
精灵所能单独施放的魔力跟契约者的协调率是成正比的,协调率越高,精灵可动用的魔力就越多,最后分给契约者的自然也越多。
因此相对于这样的束缚来说,精灵理应慎重到苛刻地选择契约者,不过事实证明像帕腓力这样的草包在法师队伍中真的是数不胜数,与自己的精灵一起在法师塔中占得一席之地的反而比世人所认为的要少得多。
所以他妈的精灵究竟是如何选择的呢?他妈的难道寡脸好看就不用管眼神是不是残了呢?他妈的契约者不上进你怎能跟乡下小媳妇儿一样逆来顺受呢?
这样的质疑即使死缠烂打精灵们也不会回答。
而知道情况的例如女巫,却不能回答。
大家各守其规各行其道,互不干扰互不揭底。
当然现在瑞丝没空关注斐珂蒂诺和他老迈衰弱的契约者,她的全副心神都用在跟不远处的蜕皮人拉锯对峙。而微微刺痛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