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耐心地从旁边拿出了白纸和水笔,将书翻到那一页,一点一点和轰焦冻梳理起了苏格拉底谈话的脉络。
她抬了抬头:“我们从头开始吗?”
“呃……那就从头开始吧。”
轰焦冻皱了皱眉,僵硬地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
在讲学的最后,松本海伦长长舒了口气,将写满了思维导图的白纸递给了轰焦冻。
“……总之,轰君,《理想国》虽然是西方哲学的起源读物,但并不适合入门,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一些逻辑学的入门书籍可能更适合一些。”
轰焦冻:“……”
他其实原本只是想错开之前的话题,却没想到就这样和松本海伦讨论起了《理想国》的内容。
不过,经过这一趟学习,他倒是清楚了一件事情。
对于这些晦涩的哲学理论,他还是敬谢不敏了。
轰焦冻抿了抿唇,内心绞尽脑汁脸上却十分平静,半晌吐出一句:“不用了。”
□□脆地拒绝了,松本海伦却也没生气,反而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
“好的,那就算了吧。”
她看一眼时钟:“时间不早了,你的父亲应该也快要赶来接你了,我送你出门吧。”
轰焦冻刚想拒绝一声:“不用了。”,松本海伦却在他开口之前轻轻摇了摇头。
“我说,轰君,我家还是挺大的。上次和这次,你是由我和我母亲两人领路过来的吧。”她顿了顿,视线落在一边的轰焦冻身上:“……你认识路吗?”
轰焦冻:“……”
拉开和室的门,一阵寒风吹过,轰焦冻抿了抿唇,刚准备迈步出门,却手中却被塞进了一样东西。
暖烘烘的。
看了一眼手中雕刻着花纹,一只手就能包住的铜制的小香炉,轰焦冻不解地望向旁边的松本海伦。
“这是手炉,穿过庭院时候捂手用的。车里有空调有暖风,但我们家的庭院还是挺冷的。现在时间也快到黄昏了,气温比中午时候冷多了,刚刚从温暖的地方出来,还是要当心感冒。”
松本海伦一边解释着,一边伸出戴着厚厚的白色毛线手套的双手,替他将围巾围得更紧了些。
脖颈上接触到茸茸的毛线时,轰焦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松本宅的大门外停着一辆车,但开车的并不是安德瓦,他临时有任务赶不过来,由他的助手在这里等着轰焦冻。
在上车之前,轰焦冻鬼使神差一般,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寒风之中,松本海伦的双颊被冻成通红,她正在费劲地踮着脚尖试图将两扇铁门关到一块,却总是没办法同时做到。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轰焦冻忍不住露出笑容。
忽然折返回去,轰焦冻走到铁门跟前,帮着松本海伦将两扇铁门拉到了一起,有了轰焦冻的帮忙,松本海伦很快重新锁好了大门。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松本海伦向轰焦冻道谢:“谢谢你,轰君。”
“嗯。”
轰焦冻也没多说,只是提了提厚厚的大衣的领子,转身又上了车。
透过车窗,他注视着寒风中向他挥着手的小姑娘。她独自一人,背后是偌大的荒凉的庭院。
巨大的白色的影子,似乎马上就要将她吞噬掉一般。
轰焦冻收回了视线。
汽车发动了。
三天后的晚上,一个雪夜。
刚刚出完任务,一身疲惫的安德瓦好不容易回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将轰焦冻叫了过来。
兄长和姐姐们早已睡着,轰焦冻也已经准备入睡了,但安德瓦叫他,他还是不得不穿着睡衣跑了过来。
“父亲有什么事情?”
“在松本家的讲学,你觉得有所收获吗?”
听了这话,轰焦冻眼神一顿,低了低头,躲开了父亲的视线,迟疑了一瞬。
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啊。”安德瓦感慨了一句,转过脸,忽然说道:“你知道吗?今天海伦小姐的母亲,松本穗子夫人,过世了。”
“什么?”
这次,是轰焦冻惊讶地抬起了头,望向了父亲,安德瓦却没有看向儿子,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窗外。
窗外,寒风阵阵,白雪皑皑。即使在温暖的屋子里,轰焦冻也能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
“……去世了?”
轰焦冻瞳孔一缩,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慈爱地微笑着抚摸着他的头的夫人。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能穿的黑色的羽织,吊唁的礼金我明天早上给你放到抽屉里,你拿好了,明天放学之后,代替我去一趟松本宅吧。”
说到这里,哪怕是一贯冷漠的安德瓦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焦冻,你去看看海伦小姐情况怎么样……毕竟,之后她就是自己一个人了。”
安德瓦摇着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留下一脸愕然的轰焦冻。
父亲低沉的叹息声缓缓飘进轰焦冻的耳朵。
“老师家,到底还是没落了啊……”
站在那里,轰焦冻的眉头缓缓蹙了起来。
原本自然地搭在双腿两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第二天,雪停了。
老天改成了下雨。
年末的雨凉得透骨,和纷纷扬扬的大雪不同,淅淅沥沥的冬雨散发出的凉意无孔不入,天气又潮又冷。
轰焦冻到了才知道,原来真正统一的追悼会是在三天之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