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涯席地一坐,手中空空,他手掌翻了翻,修长的手指捏了个剑诀,“道以心传,心在剑在。”
两根手指登时泛起淡淡的金芒,吞吐之间正如三宝剑的剑锋。
谢灵涯坚定道:“祖师遗我三宝剑,以心证三法。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阵内,眼泪止不住涌出来,被方辙狠狠捏住肩膀,不让他出去。
谢灵涯一抬手,剑指光芒愈发强烈,朝前落下——
“叮。”
像是金玉交错的声音,谢灵涯那一剑竟如何也落不下去,气息凝滞,他抬头一看,一方黑印不知道什么时候悬浮于他上方。
从谢灵涯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印上四个字:道经师宝。
谢灵涯才说过道以心传,昙清就展现了这一点。
他同样有心印一方,幽都之气凝结而成道经师宝印。
三宝有很多种,慈俭让是三宝,道家还有道经师三宝,便是道宝、太上经宝和大法师宝,这三宝代表的是道家最基本的要求,却也是最大的神威,道经师宝印可说是道家最重要的法印之一。
此三宝,是万法千章之根本,昙清结出此印,谢灵涯的道术竟然都受辖制,全然施展不出来!
谢灵涯脸一白,他原本连命也不要了,谁知昙清所掌握的术法如此可怕,别说他一个,加上施长悬的命也没用,昙清可以让他们压根就送不了命!
这方印到底是他什么时候领悟的?是此前,还是刚才那一霎?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谢灵涯很绝望。
在昙清手下,就连道经师宝,也能倒行逆转,为他所用。
道经师宝印一旋转,方辙的金锁围城阵就随着红线断成无数截而崩塌,道士们的法剑,僧人们的禅杖,一一折断,只能赤手空拳对上那些玄豹。
最后则是施长悬的桃木剑,从剑锋一点点碎成无数尘灰。
一只玄豹趁此机会,一口咬在施长悬的右手手腕!
“师兄!”谢灵涯红着眼睛扑向前,在很久没咬破过的中指上狠狠咬了一口,精血甩出来,直接用双手掐住那玄豹的脖子,把它摁在地上殴打。
谢灵涯的手穿过玄豹的胸腹,如果它是血肉之躯,这就是开膛破肚了,很可惜不是,所以它只是化成幽都之气消散而已。
施长悬右手滴答流血,一脚将一头扑向谢灵涯后背的玄豹踹开。
昙清的脑袋向前稍微探了探,手指一点,更加多的玄豹转而袭击谢灵涯和施长悬,他自己也骑着一匹玄豹到了近前,用梅木杖向前一勾,就将谢灵涯拉了过来。
昙清跳下玄豹,将谢灵涯掼在地上。
谢灵涯只觉天翻地覆,背上一痛,就只仰面看到昙清的脸了,这小王八蛋动作实在太快,他又施展不出道术。
昙清双目清冷地扫了四周一眼,把手按在了谢灵涯的胸口,自语一般道:“师兄胸有偃骨是吗?入星之骨,长什么样呢?”
谢灵涯头皮发麻,看着他道:“你大爷啊……”
“我没有大爷。”昙清无辜地道,“别怕,师兄,我将你的偃骨抽出来,然后给你换一根用幽都之气做的好不好?”
那不就是要将谢灵涯转换成幽都生物?
谢灵涯在心中狂骂,试图挣扎,可青石砖缝里长出细草来,一圈一圈把他的手脚缠住,令他无法动弹。
昙清虚握着手,掌心出现了一柄黑气凝结的短剑,剑锋向下。
他将谢灵涯胸口的衣服拨开,短剑向下压,这是要剔骨!
谢灵涯眼睛睁得极大,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愿放弃,一直在心中呼喊王灵官的法名,祖师爷快来救人了啊!再不来就真的没救了!
变成鬼犹有可能还魂,成了幽都生物,还能如何是好!
时间像被放慢了,昙清一提腕,便狠狠落下短剑——
“噗。”
轻轻一声,是短剑没入皮肉的声音。
谢灵涯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施长悬不知何时,挣开那些玄豹的纠缠,一伸臂挡在他胸口,短剑将他的小臂刺了个对穿。
昙清木然看了施长悬一眼,淡淡道:“施道长和谢先生关系真好,那你先来吧。”
黑色,从施长悬的小臂一点点向上攀升,他跪在地上,再没力气了。
昙清顺势将他的小臂一压,从另一头露出来的剑尖就此插进谢灵涯的胸口。
可在他的剑插入胸口之前,谢灵涯就已经感觉到了剜心一般的痛楚,他喉咙间含着浓郁的血腥气,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师兄,师兄……”
施长悬的手臂和谢灵涯的心口贴在一起,黑气在蔓延,将他们一同转化成幽都生物。
谢灵涯隐隐听到小量的哭喊声,柳灵童和商陆神的啜泣声,甚至不知是否为幻觉的,思思的嚎哭声,谢父含在喉间的闷哭声……
还有谢灵涯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
天地间只剩下悲泣,可他不甘心,难道他连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成为昙清那样的死物?
他还要开最大的道观,烧最粗的香,给舅舅收最多的弟子。
耳畔似乎听到柳灵童的声音,它又在说那句话:“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仙道贵生,幽都畏生,何为生?
谢灵涯感觉到生与死在自己体内进行交迭,胸口的死气越来越多,他挣扎着猛然一睁眼。
形主死,神主生!
黑气已经蔓延到谢灵涯的下巴,他眼神却清亮无比,直勾勾地盯着昙清。
向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