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只有舒柏晧一个人能喝,这让他两颊通红。
“为什么你没有和别人一起生活?”温博凉开口问。
他并不经常和人谈论家常,这让他的问题有些绕口。
但舒柏晧明白他的意思,他们身边大多数朋友,在他们这个年龄,已经开始完成人生大事,唯独他们两人。
舒柏晧微笑了一下,低下头,他翻转着手里的汤匙,说:“这种事,是看缘分的。再说了……”
他牵了牵嘴角,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自然些,说:“温总不也一样?”
温博凉说:“是。”
舒柏晧轻声问:“你是为什么呢?”
温博凉沉默了半晌,说:“没必要。”
“那,”舒柏晧继续问,“如果有会拒绝吗?”
温博凉再次沉默,然后说:“不会。”
这两个字让舒柏晧心里又响起了鼓声。
这是否意味着他有一线的希望。
温博凉身边从来没有人,那么可不可能是他?
舒柏晧捏着筷子,磕磕绊绊道:“其实……我还会做别的菜,我学了很多,家常菜我都会,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明天做。”
温博凉微微点头,然后他抬起眼,对舒柏晧说:“谢谢,但是抱歉。”
他给舒柏晧推了一张小卡片,说:“这段时间我要留在公司完成‘启明’计划的项目汇报,这是我公寓的出入卡,你下班后自己回来,不用等我。如果路上不方便可以叫小李送你。”
就像最普通不过的室友一样。
“嗯,好的。”
他看着桌子上一大半没吃完的菜,心里乱七八糟,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期待,但就是忍不住,脑子里又浮现他们一起逛超市的画面了,他们并肩走在一起,他问温博凉喜欢吃什么,温博凉温和地看着他,说都可以。
那时他想,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温博凉不只是将他当做一个老同学,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然而并没有。
安静地吃完晚饭。
舒柏晧收拾碗筷,温博凉让他放在水槽里,等明早张阿姨来收拾。
舒柏昊坚持,说权当消食了,而且用过的碗筷不能放过夜。
温博凉便和他一起将碗碟放进洗碗机里,弄完这一切已经快十一点。
温博凉去了书房,房间灯一亮,便是大半宿。其实他已经是董事长了,很多事情不必亲力亲为,但温博凉对自己的事业是偏执的热爱,尤其是这一次的“启明”项目。
舒柏晧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休息。
这晚他睡得很快。他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又回到高中时代,他在雪夜昏黄路灯下的小巷里一点点爬起来,然后握紧拳头,紧接着是更为暴烈的疼痛,他们踢的或许是肋骨,就在小腹左侧的部位,他觉得自己或许会死了,就这么毫无音讯地消失在这条巷道里……
然后温博凉出现了。
即使在多年以前,温博凉和现在一样稳重,他身材瘦高,但宽阔的肩膀不显瘦弱,他穿着深棕色棉衣,系着驼色格子羊毛围巾,黑色登山棉靴鞋带上落了几片雪花,他背,直挺鼻梁上架着半边框的眼镜,让他看上去像每个学校仅仅只有一位的佼佼者。
他一步一步缓缓朝这边走来,舒柏晧抬起头,他看见他肩上堆积的两团雪,就像夜里的一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