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语轩出生在一个非常典型的中国丧偶式家庭环境中。

她的父亲属于典型的缺乏辩证思考能力的传统男性,认为男人就是应该在外挣大钱,顾家是娘们儿才做的事,男人如果做了,就是丢人。

所以长期以来他对这个家庭的生活基本上是不闻不问,认为自己只需要拿钱回来就足够了……然而实际上只是拿着一月不足四千的基本工资,在北川这种大城市,一家三口只够维持温饱。

她的母亲读书少,高中毕业就来北川务工,是缺乏独立思考能力的传统女性,每天一边做零工一边照顾一家三口吃喝拉撒,在对孩子的素质教育基本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陈语轩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严重缺少父爱、母亲又起不到心理疏导作用的环境里,性格一直非常内向。

进入青春期后,她开始叛逆,而恰逢这时老国企原单位改革,父亲下岗回家,对工作的不满导致这个男人天天喝酒耍酒疯,将错误的矛头和宣泄的目标一次次对准他这个唯一的女儿。

而这时候本该充当润滑剂的母亲却只是又一味地要求女儿道歉和妥协。

于她而言,女儿是她生的固然重要,可丈夫关系到她的名声也很重要。

她本意虽然希望女儿好,但却做不到取舍,她害怕指责丈夫后这个家庭即将发生的变故对她名声和生存环境的改变,于是一味地和稀泥,希望能够换来双赢的局面——即这个家庭和谐安好,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和平也好。

殊不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的无理要求是压垮女儿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月洲抿着唇思考:果然,陈语轩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从一开看到陈语轩和翟建鹏这两个人的年龄差时,他就猜到了任务的女主大致上的家庭背景。

在他看来,大叔控,其实就是父控的衍生物。

这种女性,普遍产生于两种家庭模式——

其一,父亲极度优秀、过于完美,并和女儿相处极其融洽,让女儿产生一种——“我结婚也要找和我爸爸一样优秀的的男人”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个属于少数;

其二,也是大多数的类型,这种现象普遍出生于一个严重缺少父爱、童年成长严重缺少保护和关怀、安全感极低的女性身上。

她们把对父亲人格的需要拟定在自己未来男友或者丈夫的身上,认为那个男人需要关怀她、保护她、给她安全感,且拥有足够的财力和能力。

由于安全感的缺失,这类女性往往比较感性且偏向敏感、自认为成熟却渴望成为幼稚的孩子,她们固执地认为,年轻男性即使拥有足够的财力,也过于幼稚,无法给予他们大叔——即“父亲”所能带来的安全感和成熟感。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份固执,让她们太轻易被人看透需求,很容易成为他人的猎物。

听着屋内女孩惨痛的嚎叫和男人粗声粗语的辱骂,陈月洲正了正身子,鼓足勇气用力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家吗?我是陈语轩的同学,老师让我来要讲义。”

辱骂声戛然而止。

好一会儿,有人来开门,是个酒气熏天的男人,他一脸烦躁地看着眼前瘦小孱弱的陈悦洲。

“叔叔您好,请问你是陈语轩的爸爸吗?我们老师把明天上课用的讲义放在陈雨轩这里,能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吗?”

男人回头大喊一声,就回自己屋了。

陈语轩慢慢从房子里出来,她惨白着一张脸,胳膊上有好几条红血印,借着光看还微微渗着血。

她双手死死地攒着手中的手机,仿佛是用尽全力似的,微胖的小手手背青筋根根突起,看着怪吓人的。

“姐……姐?”

陈语轩麻木地看着陈月洲,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戴了层面具似的。

陈月洲看着她满是疲惫的双眼,知道她快要扛不住了,手中的那部手机和电话里翟建鹏的号码似乎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是,那通电话不能打,绝对不能。

如果他们两个之前的关系现在还能称得上是男人和女人平等的交往的话,这通电话打出去,将会成为饲主和宠物的故事。

决定放弃这个容身之所的陈语轩肯定很快会麻痹在翟建鹏所构建的梦境里,那里没有父亲的辱骂母亲的啼哭、没有贫穷的家和拮据的生活、没有任何人逼她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只有男人对她身体时不时的索取。

一个只需要付出身体就可以摆脱一切痛苦、甚至发现付出身体的同时自己也能获得莫大快乐的梦境,绝对不能让陈语轩沾惹上。

那梦境太脆弱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经受不起那梦境破碎时的打击。

于是,陈月洲伸出手,声音笃定:“陈语轩,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张茜叹了口气,知道陈月洲的意思:“男人,长得丑点其实有安全感,而且,男人啊,长相其实不重要,你还小,不懂,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陈月洲:“……”

不懂,他也不想懂女人自已瞎编出来的这些歪理。

他只知道,天天都能吃天鹅肉的养鹅人其实不会天天惦记着吃天鹅肉,反倒是从来吃不上天鹅肉的癞蛤蟆……怕是一只腐烂的死天鹅都会吃得津津有味。

越是得不到的人,越是疯狂地想通过得到来证明自己能够无限得到。

车子一路北下,停在了曲阳酒店外。

纯欧式建筑,象牙白的石膏材质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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