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日正是十五上元节,然而将军府中却显得有些过分冷清。
“这几日风大,听说过几日天气又要冷了下来,你出门的时候便多穿点衣服,还有,进了宫里,你也不必为了避讳步行,尽管坐着辇车就可以,如今我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近臣,你是我的义妹,坐着步辇入宫也不会有人敢来置喙。”
说完这句话,卫季卿低头看着楚荷。
她也低着头,娥眉弯弯,面颊消瘦,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消瘦,自从来了自己府中,他从未做过任何越轨之事,只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留给她,为何她身形却反而日渐单薄?
“小荷”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便向皇后娘娘求你做了我的义妹?”
去年他得胜归来,为了彻底护她周全,他对东方瑶说,他想要楚荷能以妻子之外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来保护她,他承认,他这样做确实过分,可他只是不想再看她受到伤害,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告诉她这样的决定,她是决计不会答应自己的,可是天知道他有多不忍?
他以亡妹肖似楚荷为由,求得了韩鸿照的同意,同时也决断了自己和楚荷的后路,既然身为义妹,他又怎能够再光明正大求娶她?可是倘若能够护她一世周全长安,他什么也可以不在乎了。
“你你这几日可是胃口不太好,还是做的饭菜不可口?”他苦涩一笑,语气中却又尽是关心和揣测。
楚荷心中难受,她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事,你多心了。”
卫季卿微微颔首,“看样子我还是要再叫魏医师来给你调理一下,到时候你听他的话就行。”话说完了,想起来也没什么事了,卫季卿有几分恋恋不舍,终究,他还是要离开的,不过能换来她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等等!”楚荷忽然叫住卫季卿。
卫季卿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什么?”
楚荷进内室,不一会儿拿了一件衣服出来。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道:“将军,最近天冷,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
那是一件针脚细密的披风,绯色的外绸,金绣的织锦,无不昭示着这衣服的缝制者有着出色的女红。
“这是给我的?”卫季卿不敢相信。
楚荷抬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快速的低下头来:“是,这是做给你的。”
良久,卫季卿才终于反应过来,眼前这件披风,确实是她为自己做的。
他从她手中接过,捧着这件衣服看了又看:“小荷小荷,谢谢你。”
楚荷一阵心酸,“从前是我太过莽撞,有时候惹你伤心,我也很自责,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瞧她这般模样,卫季卿一阵心疼,赶紧道“别这样说,我从怪过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对,心甘情愿。
“你快回去罢,该用晚膳了。”楚荷低声道。
“好,明天我再来看你,翠柳,照顾好你家主子。”他又嘱托楚荷身边的贴身婢女,那婢女便忙不迭的点头。
“娘子,郎君待你还真是好呢!”卫季卿走后,翠柳忍不住道。说是义妹,其实她都能看的出来,卫季卿数次以古怪的眼光来看楚荷,那眼神怎一个深情了得,只是看自家娘子,却貌似没什么波澜。
“哦。”楚荷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心中却想,如果有什么罪过,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来罢,反正她也不在乎还能活多久。
只要她念念不忘挂怀之人能安好,她便很知足了。
“该用晚膳了。”
韩鸿照放下手中的棋子,觑了一眼正失神的东方瑶,黑白棋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东方瑶终于反应过来。
“殿下,瑶儿失礼了。”她低头一福身。
韩鸿照接过婉娘递上来的一杯清茶漱了漱口,用葛巾擦过嘴,她问:“你可还记得昨晚是哪位娘子得了这红罗披帛?”
“是杨国夫人的孙女安娘子,中书侍郎刘崇古家的大娘子和中书令张休的三妹。”
良久,头顶上才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殿下,昨夜奴婢擅作主张,出宫观灯,还请殿下恕罪!”东方瑶赶紧认错,心中却甚是郁闷,竟然还真的被看出来了,当时那个混乱的样子,分明韩鸿照是不可能看得见自己的,况且自己外出不过一个多时辰,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回来后依旧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抹云自己又没带过来,她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在的?
既然她不说现下自己只好先承认错误,也好被人揭穿了尴尬不是。
“既然出去了,那你都观了些什么灯啊?”
语气平稳,并没有任何的愤怒。
东方瑶一怔,赶紧道:“臣在望仙门前看到了陛下命人制成的千丈灯,外面的百姓皆称赞,说是有此以灯,胜过万灯,臣看过后,也深以为此言非虚,灯之形状如花树般逼真,灯之亮与月光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韩鸿照一口笑出来:“好啊,看来你这灯倒是没有白看,夸成这个样子,我也是不忍心责备你了。”
“婉娘!”
“殿下。”婉娘捧着一个端盘过来,行了一礼。
韩鸿照从端盘里拿出一个红罗披帛来,亲自戴到东方瑶身上,满意的点头:“这披帛戴上后果然整个人明艳了许多。”
“殿下,臣惶恐。”东方瑶赶紧撂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