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承县
一根铜箭直直的插在高楼屋脊一端的木制鸱吻上。
那是一根三棱铜箭,箭身较长,上面似乎还刻画着某种反复的花纹。
离得这么远,当然看不清。
“说是妖孽,还真是妖孽了?”
楼底下一青衫小和尚嘟囔道。
另有一小和尚在扫地,闻言也凑过来:“哎,你说咱师傅为啥不把这箭头拔下来,老在上面插着多难看啊!”
青衫和尚冷笑一声:“都说了因为妖孽出世才有铜箭无故示警,现在妖孽还没到呢,这箭头岂能拔去?”
扫地和尚不得其意:“哪里来的妖孽,我在楚州活了十五年,只听说承河里有水怪没听说哪里还有啥妖孽!”
说完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头,感觉上面貌似又长出了头发茬,不免苦了脸。
“嘻嘻,知道你为啥这么笨么,脑子都用来长头发去了!”青衫小和尚嘲笑他,怕疼不敢让师傅给他烫戒疤,当然老长头发了。
“去你的!”那扫地和尚一怒,一扫帚就杵了过去。
两个小和尚这才愈跑愈远。
“这些个王八蛋,肯定是故意的!”
一身朴素的墨色长袍,圆圆的脸,此时正一脸愤愤不平的少女,对着身边摸下巴沉思的少女埋怨道。
自家娘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帮子地头蛇就故意搞这么一出,想给她家娘子下马威?
哼哼,还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摸着下巴沉思的少女看上去年龄比圆脸少女稍大一些,一张脸生的很秀气,不用看也知道是个女子,只是现如今全国上下男装成风,随便个女子穿男装示人反而被人称赞。
当然,眼前这两位少女可不是来找称赞的,穿成这样纯碎是行事方便。
“故意肯定是故意的。”那稳重些的少女率先开口。
一个是芍儿,一个正是东方瑶。
两人是今日刚刚到的楚州,虽说太后宽限了日期,规定在六月份之前到达即可,可是东方瑶偏偏不信邪,她一路没敢停留,快马加鞭,到达楚州边界后也未通知楚州各长官,和芍儿并一个随从率先骑马进了楚州要地承县刺探虚实,果然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
这下马威下的如此有水准。
听跟自己来楚州的长随黄辞说,前几日楚州大寺善德寺最高的正楼上无缘无故多了一支铜箭,因为射中的正是鸱吻,那铜箭上刻得花纹吓人,因此有传言说,楚州妖孽将出,天神特此来提醒。
仿佛是为了验证般,铜箭射楼后没几日楚州就无缘无故的死了几个人,自然是人心惶惶。
“看来有人是要送我一份大礼。”
东方瑶下结论。
八层高楼,那铜箭稳稳设在鸱吻中正。
原来还是个很有技术含量的天神,看来这年头天神也来抢人饭碗了。
“楚州刺史如何?”东方瑶问
黄辞摇头道:“尚无回应。”
一个藩地郡王,会无缘无故如此吗?还是说是他毫不知情,只是手下人所为?
“既然如此,那来而不往非礼也。”
东方瑶也懒得多猜,反正谁收到礼物谁心里清楚就行了
芍儿怪道:“娘子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楚州刺史所为?我可听说这东阳郡王为人仁慈的紧呢!”
“谁说是他做的了?”东方瑶拍拍芍儿的小脑袋:“谁做的自己心里有数。”
她招招手,问:“黄辞,你箭术如何?”
虽说是庄叔亲自挑选出来的,但黄辞擅长的是拳脚功夫,射箭百步穿杨什么的并不在行。
他支支吾吾道:“娘子,属下唔尚可,就是要达到娘子的要求,恐怕”
东方瑶挑眉一笑:“谁要你去射那铜箭了?”
“啊那娘子这是何意?”
黄辞摊手,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若要将铜箭射到鸱吻中正可是不易之事”
黄辞颔首:“确然,是要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做得到如此水平。”
“那我来射,你说如何?”
东方瑶一本正经道。
黄辞:“呃?”
芍儿:“”
翌日一早,楚州长史杨绍元正在家中悠闲,他的第十三房小妾正在为其宽衣,杨绍元见小妾娇羞异常,忍不住揩油一把,又要推到温存,谁知嘴巴还未凑上去,“噼里啪啦!”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被打扰了好兴致的杨绍元愤然低吼:“贱婢,再敲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敲门声果然没了,杨绍元骂骂咧咧,正待再次实施行动,忽然门外有人闷声说话,一句话让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郎君,东方瑶到了!”
东方瑶到了?!
杨绍元赶紧把眼珠子塞回去,二话不说,穿好衣服便出门来。
匆匆赶到驿馆的时候,门口早就站好了一排的随从婢女。
杨绍元纳闷:这长安离楚州十万八千里,东方瑶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两个月便到了?
不过一会儿,门口走出来一个男装丽人。
这丽人一身胡装,双眉修直,偏偏杏眼横波盈盈,一见杨绍元,便亲切的来打招呼,那样子活像是十几年未见的老朋友:“哎呀,这不是杨长史嘛,幸会幸会,我在长安早便听过杨长史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不同凡响,东方瑶真是三生有幸啊!”
说完还毫不避讳的拍了拍杨绍元粗壮的小臂,表示友谊可长存。
四周还有两位司马一位别驾,此时听了东方瑶这番话,纷纷挑眉耸肩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