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毫不留情的身处那双黑乎乎的大手推了东方瑶一把。
他这双手很是有力,被他推一把跟拍了一巴掌似的,见那黑脸走到了后面去喝人,东方瑶不着痕迹的伸手拍了一把尘土,冷不丁见一个胖男人跑过来,气喘吁吁道:“阿财,快把这些外人都赶出来,郡主来了!”
东方瑶的心脏猛然一沉。
糟糕,双郡主怎么会过来!
“嘿嘿,郡主,这怪冷的天儿,您怎么纡尊降贵到我们这儿这个小破地方了,这儿风尘多大呀,都是些糙人,怕污了郡主的眼睛!”
适才那一脸严肃的六爷,此时对着双郡主,却是一脸的谄媚。
一边还冲着身边的奴仆喝道:“还不快写给郡主倒水!糕点!真是半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奴仆们很快捧着酪浆茶水各色的糕点过来,双郡主不动声色的拂了拂袖。
此时她正坐在一架步辇上,隔着软帘,没人看见她脸上带了少许不耐,只问一边的长随:“他们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出来了!”
胖男人跑出来,指着一群力工喊道:“烦请郡主过目!”
东方瑶是随着他们出来的,虽心中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可若是此时要跑太招眼,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安慰自己双郡主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茬。
也许只是偶然
此时她灰头土脸,正做一身奴婢的打扮,虽说双郡主认出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只要她一问话,那指定会暴露;不过双郡主没见过庄叔,自然认不出庄叔是谁,可是阿辞那个样子,万一双郡主记忆颇强,离得再近些,难免看着那张满是大胡子的脸不会生出熟悉之感
这个时候,东方瑶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团大胡子,严严实实的挡住黄辞的脸。
“不必了。”却听双郡主淡淡道。
东方瑶很是诧异,忍不住偷偷抬头来看,却见双郡主此时是坐在一处步辇里,其中设了软帘,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人或事;而一边庄叔此时也刚好在往自己的方向来看,一见东方瑶抬头,连忙对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慌。
东方瑶轻轻点了头,缩了身子立在后面。
李双儿轻轻呼出一口气,忍下心中的焦躁和想揭开帘子下去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不过是原想着要去城郊踏青,偶然路过,想起来此处还有座阿祖几十年前留给我和阿兄的矿业,便想着来看看。”
六爷忙不迭接道:“自从卢长史仙逝后,此处一直都是郡王忙中抽空来管理,郡王贵人事多,不仅要打理整个楚州,还要替小的们着想,小的们却只能做些挖铁的苦力活儿,其它的啥也帮不上,当真是惭愧无脸来见郡主!”
他说这话时,还抽泣了一下,仿佛是表示自己真的很痛心。
李双儿在车中微微颔首,“阿望去后,我也无心琐事,昔年德宗皇帝将此处铁矿施恩赐予阿祖,不曾想后来父亲病逝,阿兄身子不好,如今却是我懒惰以致经营不善实在是有愧于阿祖,若是能为此出一二力,回去我便征得阿兄的同意,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双郡主这话虽说的轻柔却句句清晰深刻她的话很明白,无非就是说这处的矿业并非是来历不明的私人矿产,而是德宗皇帝亲赐给他儿子的,朝廷根本就管不着,只有他们家里人能管。
卢长史,难道是卢望?
记忆中那个温和有礼的男人模糊的面孔浮现,仅仅只是浮光掠影而已,东方瑶记得崔城之与卢望关系似乎不错,还有些姻亲关系说不定三年前卢望入京的时候似乎还身强体壮,怎么不过几年的功夫就病逝了呢?
之前她倒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想,却觉得有些诧异。
况且,双郡主大老远跑到这儿来,难道就是为了训诫这些话么,还是说,她是有意说给谁听的?
“再有些时日闲了我便会过来,今天便到此为止罢。”
女子柔和的声音从软帘中穿出,仿佛还透着几分疲惫。
六爷瞧着时机似是不适宜再寒暄吹捧,便只低眉顺眼的笑道:“诶!小的省的,此处风大地陡,郡主还是赶紧回去罢,阿六随时恭候郡主!”
此时,庄叔和黄辞两人皆交换了一个眼色,待双郡主启程后,黄辞才笑道:“既是如此,那某等也不打扰六爷了,先行告辞了!”
回了府,东方瑶思前想后觉得此时有古怪。
“双郡主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我们去的时候到,难不成她也在娘子府上安插了眼线?”
长史府的上房中,庄叔将此事思来想去,却也不知究竟是哪里露出破绽。
问题是,这件事连崔城之都不知晓,他们防备的又是极严,想来杨绍元林邺也无从看起,为何双郡主就跟了过来,来了之后也不下车,就在车上训诫了几句,宣示铁矿乃是合法所有,德宗皇帝所赐,朝廷都动不了难道她来就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吗?
“说不准。”东方瑶沉吟道。
不过有一点她实在是疑虑,如果那矿产当真是合法所有,为何总觉得那矿庄中的工丁一个个都在防备着什么?尤其是她想要继续往里走的时候,那些人一个个紧盯着她。
“不对!”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东方瑶修眉紧紧一蹙,沉声道:“你们难道不觉得,李双儿的那些话似乎是在说给我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