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疫症好容易才渐渐压了下去,如今若是又起来,又临近年关,只怕不但扫了所有人的兴致,也会带来潜在的危险。
……
她沉默着接受了这个安排。
在女皇陛下自过问下,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只是自愿进来照顾她的人,除了小便是无念,小幼年也得过天花。
其余宫娥,她并不想连累她们,那些刚刚好起来的宫人,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又怎么顾得上她。
但这就有个很尴尬的情形——
“小,不要过来!”烧得头昏脑涨的尚宫大人一身快被汗水湿透了,四肢无力躺在**上却不肯让小伺候她更衣沐浴。
小着急得不行,他一个小太监,忌讳什么?
前朝妃子的身子,他多看过,但是偏偏姑姑不知道有什么禁忌,除了宫女从不让人近身伺候沐浴。
无念端着药过来,将手里的药物递给小:“你拿去热热和准备热水,我来劝。”
小一惊,他这个太监都不能就近伺候,何况无念这个男人……
但是他一看见无念平静的面容和他眼睛上的黑布,小瞬间就放心了。
医者父母心,何况大夫是个瞎子,能看见什么?
待无念靠近**边,静萍却越发僵木,咬牙怒道:“滚!”
她绝对不会允许他碰她!
“尚宫大人,医者父母心,您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我又是个瞎子,您在忌讳什么?”无念的声音冷了下去,甚至带着严厉。
“还是你想以后再也见不到日月二位殿下?”
说别的,也许静萍无所谓,唯独那两个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她一生无儿女……放不下自己照管长大的两个宝贝疙瘩。
她闭了闭眼,咬牙道:“去叫旋来!”
“小只有十五岁,他比你还矮了一个头,抱得动你么?”无念并不不客气。
静萍僵了僵,许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冷冷地道:“我自己来,你等着!”
她艰难地一点点去解自己的衣衫吗,无念没有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他眼睛上蒙着黑纱,她却觉得自己在他眼底一丝隐藏都无。
那种难堪和窘迫让她几乎没法子支撑自己起来换下衣衫,她才站起来,便眼前一花,彻底晕乎乎地昏了过去。
昏迷过去前,她只听见头上传来一声轻叹,随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人一点点剥光,虽然烧了地龙,但凉冷的空气还是让她浑身微颤。
但是随后,她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并且那人似怕她着凉,紧紧地抱着她,慢慢地走着。
耳边传来幽幽低笑:“姑姑的身子一如多年前那般纤细美好,保养得宜。”
他慢慢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吮。
静萍热血一冲脑门,彻底地——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便感觉一股热乎乎的气直逼脸上,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游走。
她勉强睁开眼,只看见一双秀白的手在她一丝不挂的娇躯上游移,她勉励地抬起眼,却因着自己浸泡在药水里,蒸汽朦胧,看不清眼前的人的表情。
“你干……什么……走开……。”
“我在为姑姑推拿。”无念淡淡地道。
静萍咬牙:“滚开,本尚宫不需要……!”
他那些动作,那些令人羞耻的动作,简直是在挑逗,哪里像在推拿。
她不蠢!
“姑姑……。”他轻叹了一声,垂下脸,似在看她,又似不在看她:“静萍,你还要瞒着我么,我兴许比你还熟悉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静萍瞬间脸上血色尽失,颤声道:“你……你……。”
看着他的面容,她近乎崩溃地蜷缩起了身子,潸然泪下:“楚云飞,天公子,你还要折辱到什么时候,你毁了我的骄傲清高还不够么,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你不去死!”
原本伸出去秀白的手僵在半空,无念许久才轻声道:“静萍,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折辱你么。”
他顿了顿,轻轻地讥诮地笑了起来,笑容寂冷:“我从很久以前就说过,我并不对你说谎,天从未后悔抱过你,只恨没有早点破了所谓的师徒之界。”
无念抬手轻轻地扯下自己眼上的黑布,他的眼睛周边烧伤的痕迹已经褪去了,但是曾经一双点漆妙目却依旧浑浊没有焦距。
他却似能看见她一般,轻声道:“姑姑,你就那么想我去死么,十一年了……。”
他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慢慢地转身退出了屏风,唤来了小。
……
静萍闭上眼,泪如雨下。
是的,十一年。
还要如何?
……
接下来的十几日,小虽然再帮着她打理杂物。
但是一些泡澡换衣甚至如厕还是无念亲自动手——小实在个子太矮了。
只是无念再没有多余的话,照顾她的时候,皆止乎礼,那日的一切,仿佛不过是她昏昏沉沉的日子里的一个梦。
她好像梦见又回到了绿竹楼,四少慵懒**地与姑娘们调笑,天琴懒洋洋地弹琴,天棋恼火地拿棋子去砸毁了他棋局的天画。
她静静地磨墨,天在一边写字,写完便抬头含笑拉她的手:“姑姑,你看我写得可好?”
她一愣,那少年却静静地握住了她的手,越握越紧,她再细看,却见他已经不是少年模样,而是沉稳安静的青年,静静地看着她:“姑姑,你很希望我死么?”
转眼间,她便看见自己手里的长剑刺入他的胸膛,鲜血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