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拉开凳子,翘着二郎腿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老鹧鸪道:“不必害怕,老鹧鸪,我既然能把你从林瓢把子那里弄出来,自然也就没有打算要你的命。”
那一场混战之中,舒瑾中了剑,早已奄奄一息,带出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得成,索性就让周宇他们把一开战就躲进了一边柜子里的老鹧鸪给敲晕了弄出来。
林瓢把子那头正忙得昏天黑的,估计也只以为老鹧鸪躲了起来,没有想到她会让元泽把老鹧鸪光明正大地给扛了出来,大部分人看见了元泽背着的那大包袱也只以为是他包着的食物。
这时候,谁刚阻止‘梦遗大师’扛着他化缘化来的食物离开?
老鹧鸪偷眼看了下秋叶白,低声赔笑:“四少,您……您抓我来做什么,在下……在下似乎并没有得罪您啊,都是那舒瑾得罪您的!”
秋叶白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问你,舒瑾到底是谁的人,一个小小的寨子,如何会有这么多一流的内家高手,你们穷奇寨是他来了以后,才突然迅猛扩展的罢?”
她这般单刀直入,让老鹧鸪呆了呆,随后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道:“舒瑾是在下一次出去接货的时候捡到的,他重伤在身,一家老小都被贪官所杀……。”
“所以你救了他以后,他知恩图报,助你扩展势力地盘么?”秋叶白再次打断他的话,看着他冷笑:“老鹧鸪,我要是想听你这些废话,就不会把你弄出来了。”
她低下头,凑到他面前,微微眯起眸子:“我原本虽然没有打算要你的命,但是如果我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那就只好把你送回去给林瓢把子了,想必你们穷奇寨搞出了那样一档子事儿,林瓢把子一定很需要人祭黑旗,让其他人看看,胆敢悖逆瓢把子的人是个什么下场吧?”
‘祭黑旗’,三个字一出来,就立刻让老鹧鸪脸色大变,汗如雨下。
所谓的祭黑旗就是一旦道上出现背叛瓢把子的叛徒,叛徒若是能将瓢把子拉下马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叛徒的一家老小连同他自己被抓获之后,就会全部送上专门的水祭坛,挖心剖肝喂鱼,以警群鬼。
老鹧鸪以前做船工的时候,虽然太穷没有人肯嫁给他,但是后来成了水鬼的一员,还当上了自己这一群的水鬼头目后就娶了两房妻妾,还生下了一双儿女。
他听着秋叶白这么一说,只一思量,立刻肝胆俱裂,是的,昨夜之事,形同悖逆瓢把子,等到林冲浪腾出手来一定不会放过他。
看着老鹧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秋叶白单单地道:“若是你说了实话,我尚且可以劝林瓢把子留你一家老小性命。”
秋叶白的话让老鹧鸪心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他迟疑了许久,秋叶白看着他满脸挣扎的样子,也不着急,只施施然地靠回了椅背上。
“老鹧鸪,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我耐心不多。”
老鹧鸪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看向秋叶白道:“夜四少,我要说的事情牵连甚广,若是……你真的能救我一家老小么!”
秋叶白轻笑:“你可以不相信我,无妨。”
说罢,她起身就走,同时吩咐周宇:“周宇,去让人通知林瓢把子。”
周宇点点头:“是!”
老鹧鸪大惊失色,立刻扑了上去,抱住秋叶白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四少,四少,别,我说,我说!”
秋叶白低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声音冰冷:“放开!”
老鹧鸪立刻收了手,伏在了秋叶白脚下磕了几个响头,颤声道:“四少您只管问,老鹧鸪必定言无不尽!”
秋叶白看着自己的手段有了效,和周宇互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周宇上前一把将老鹧鸪给提到了椅子上。
秋叶白也坐回了椅子上,淡淡道:“说罢,舒瑾是什么人,淮南一案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劫船到底是个什么缘故,真是为了银子么?”
老鹧鸪原本还想慢慢再磨一磨,但是一听对方每一个问题都正正到了点子上,就明白秋叶白一定是有备而来,他心中苦笑,忽然想放弃所有负隅顽抗的心思。
他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秋叶白:“夜四少,你到底是谁的人,林瓢把子,不,林瓢把子如果早就知道这事儿的内幕,必定不会容我们多活一刻罢?”
秋叶白看着他那肥硕的脸,还有一双忽然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微微勾了下唇角:“我原本想着你是个懦弱无能的,不想倒是看走了眼。”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此番审问你,不是以江湖人的身份,而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坐在这里,本千座乃朝廷司礼监看风部正四品千总!”
老鹧鸪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瓢把子的座上宾竟然是朝廷的人!
勾结朝廷鹰犬,乃是武林大忌!
但是……
他却忽然低头用一双胖手抱住自己的头,浑身颤抖地低喃:“我就知道,就知道这一天终会来的……呵呵,舒瑾……舒瑾就是个祸害啊!”
随后,他抹了把脸,颓然而缓慢地道:“草民见过大人,既然大人已经知道了舒瑾不简单,那么草民就从他说起了,舒瑾确实不是我捡到的,而是他寻上的我们,那日我们去接货——也就是你们官府说的劫船,刚刚动手,就被他带着人给包围了,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官府的人,吓得腿都软了,后来才知道,舒瑾只是要利用我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