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莘懊悔不已,说道:“自从他去了望佛山以后再也没有下来,我就知道他中毒死在那里了,我余家虽然是生意人,可我们买卖药材,以济世救人为本,从来没有这样害过一个人,那几天我始终没有睡好觉,日日夜夜在心里忏悔。可是小女的婚事不能耽搁,那天他去了望佛山以后,我就派人报官,说是我们药铺的千年人参被盗了,希望官府缉拿,同时我爹让人做了点手脚,在仓库中留下线索,捕快一调查就知道是许晚阳做的了,可是找不到他的人,便认为他是偷盗赃物潜逃了,期间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旁边看着,这样调查出来的结果旁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更显得许晚阳是偷盗逃跑,并不是我们有意栽赃。”
这种杀人不见血,害人不动手的手段让人思之极恐,祝清生看着许晚阳的尸体,不仅打了一个寒颤,想起在幕后策划一切的余莘他父亲,城府之深,手段之狠,绝非常人所能为。
花夫人明白这一切了,那天晚上他与自己道别,说要送给自己一件大大的礼物,可是笑着没有说话,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家中丢了人参,捕快调查出是许晚阳所为,可是一直找不到他,认定他偷物潜逃了,自己说什么不会相信,其中定然有些误会,以他高傲的内心,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只是想联系他始终找不到。
就这样等啊等啊,一直过了大半年,寒冬已至,自己在镇外赏雪,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奔而至,一位俊雅的少年跳在自己面前,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认识花辙,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使自己嫁给了他。
她看见许晚阳的尸体,心中猛然大痛,这是她曾经奋不顾身爱过的一个男人啊,如果他愿意,自己愿意跟他流浪天涯,住茅草、吃粗粮,比起衣食无忧的生活,她更喜欢有他终生相伴,可他说要让自己的父亲同意,给自己一个妥妥当当的名分,没想到爷爷和父亲横插一手,导致阴阳两隔,直至二十多年后才看见他的尸身。
二十多年前,她本以为此后余生快乐而又简单,就那么幸福的生活下去,没想到父亲和爷爷横插一手,导致了两人命运陡然改变,再也恢复不了当初,她看向许晚阳的尸体,泪水模糊中,她好像看见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斜倚在他怀里,在山巅上将风景眺望,抬起头来,阳光洒落在他俊雅温和的脸上,满是快乐而又欣喜的笑容,一如他那晚所说:“好妹子,等你父亲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们就去南疆我的老家,那里山山水水,你一定会喜欢的……”她泪水满面,想要点头答应,可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花弄惊道:“娘,你怎么样了?”刚想上前扶起她来,南谣仙子更快一步,将花夫人稳稳扶好,细察她的经脉,说道:“只是心神激荡,昏迷了过去,无事的。”
余莘重重叹了口气,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累的小女如此。不仅如此,还连累了姑娘,我更是对你不住,我这条命就放在这里,姑娘要是来取,我随时恭候。”后一句话对着素心所说,语气诚恳沉痛,绝无半分虚言。
素心泪水滚滚而下,此时事情水落石出,他的死因终于明白,她和她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上天对她好不公平,为何不让她有丝毫对他吐露心意的机会,化成人形,刚让他见到自己,他就中毒离世,变成了那副凶恶狰狞的僵尸模样,以至于引出来这么多事,不过好在自己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纵然颇多苦难,可也毫无遗憾了。
她看向余莘,这个瘦弱病危的老人,眼睛里全是后悔沉痛之意,余生都要坐在木轮椅上,心肠登时软了,上天已经惩罚了他,自己还会有什么怨言呢?
费雨秋道:“老员外,实不相瞒,这件事我二十多年就查清楚了,那时你们虽然害了他一条人命,可你们救济穷苦百姓,在附近名声不错,我也没有忍心惩罚你们,后来令尊去世,你铺路建庙,做了许多利民的好事,想必你是为了安抚自己内心的伤痛,不让自己受良心煎熬。至于二小姐花弄,她天资聪颖,根骨清奇,我想让她入了正道,拜在神女峰门下,一来是培养她成才,惩恶扬善,二来是替你还了这笔孽债,只是这件事太过复杂隐秘,我始终没对南谣仙子讲起,真是过意不去。”
花弄这才明白,为什么费师伯一见面就说认识自己了,原来是自己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费师伯便做好了这一系列的安排,绝不是偶然为之,看见昏倒的娘亲,更觉心中悲郁,无法言表。
祝清生看着灿灿若金的夕阳,他生平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唯有这一次让他感到那么凄楚和难过,正因为余莘和他父亲的决定,彻底改变了花夫人、许晚阳和素心的命运,还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是不是命运就是这样,当初抛下的一颗小石子,在未来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上午余莘老太爷将往年的这桩事说的清清楚楚,总算解开了这桩冤案,素心悲痛之下,说要带着许晚阳的尸身回到神农架,这尘世间太过浑浊肮脏了,神农架的诸多危险山川,猛兽毒虫加起来连险恶人心的十分之一都比不过,许晚阳尸毒散尽,再无半点危害,费雨秋和师父司马元及默默同意,可是听师父暗中对自己说,素心灵气消散,撑不了几天,只怕也要离开人世了。
祝清生伤痛之下,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在院门口坐着,看着天边渐渐昏暗的夕阳,陡然生出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