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瑶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墙上挂钟显示已经接近十一点，叶倩倩拿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后便进入卫生间。卫生间离卧室并不远，隔着墙壁李长川还能听见沙沙的流水声，人说“贵妃出浴影蒙胧，罗裘薄纱半遮胸”，这让他不得不愈发佩服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君子行径，要搁以前有这么一个美女在自己家中沐浴李长川或许还真会遐想一番，但此刻李长川虽有色心并无色胆，也只能是装作什么都未听见的闭眼乖乖躺好。
又过了好久水声终于停止，下一刻李长川听见了“呜呜”的电吹风吹发声，女孩子的一头长发，总是需要吹上好一会儿。
“他睡了？”吹风声戛然而止，一片黑暗中叶倩倩压低了声音。
李清瑶没有说话，但李长川能想象她小心翼翼点头的样子，隐约的李长川听见了轻悄悄的脚步声，想也知道叶倩倩是在拿毛巾擦头，就这么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忙完一切，蹑手蹑脚地跑回床上重新躺好。
“晚安。”意识的最后是李清瑶的说话声。
梦里是女孩说话的声音，清冷的灯光下，木制的十字架拉出修长墨黑的影子，路旁是清澈见底的细流，月光倒映在水面上荡漾着淋漓的银光，红色的枫叶飘荡其上，远处传来野兽低沉的嘶吼。
“这里是……”李长川茫然四顾，除去眼前的这些景象外，在远些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十字架旁跪坐着捂脸抽泣的白衣女孩，天地间到处回响着沙沙的雨声，偶尔几阵叹息传来，好像神在云端悲悯世人。
明明没有雨，但却听见雨水落在河流中的嗒嗒细响，还有风声阵阵呼啸，狂风紧贴着地面而来。奇怪的现象开始出现了，李长川感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沉重，好像有股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让人不由俯下身去想要跪拜。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巨力压在了李长川的肩膀上，李长川被这股巨力压倒在地，如同壁虎一般紧贴着地面。
“怎么…回事？”李长川意识到什么危险正在靠近，然而在这般重力下女孩却是轻而易举地起身，若无其事朝李长川的方向走来。
所有的动作都被放慢，女孩的每个细节都在李长川的眼中被不断放大，熟悉的感觉简直如同青天白云。
“你是……清瑶？”出人意料的，李长川喊出了女孩的名字，那个他最熟悉，最亲近之人的姓名。
“哥哥你来啦。”白衣女孩在月光下仰脸微笑，双瞳是血红的空洞。
奇怪的症状开始出现了，下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身体上传来，李长川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人碾碎了一般，这般疼痛下李长川狠狠咬牙，整个身子像是被抽掉了脊骨一般软弱无力。
身后传来了阵阵阴气，李长川艰难地昂头。黑暗中无数的影子们出现，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的话浑浊嘶哑，仿佛吟唱仿佛哭泣。
但李长川却听得懂他们的语言，奇怪的画面一帧帧闪过，低沉的话语中无数人的模样在李长川的脑海中出现，他们有的面色苍白，有的裂口青眼……
“杀了他，吃了他的肉。”
“美味的食物啊。”
“血……那是血的味道”
李长川浑身颤抖，他想要反抗，然而四肢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贴在了地面上。白衣女孩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全然不顾那些黑暗中朝自己靠近的影子。
“清瑶别过来！快跑！”李长川意识到自己是无法脱身了，在不知不觉中鬼已经盯上了他，此刻他们之中只有李清瑶还有丝活着的机会，趁着鬼魂袭击他的间隙，李清瑶说不定能够逃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但李清瑶却像是什么都未听见一般，她踏着歌谣，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不不不…”李长川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他双眼血红，那是眼球充血的征兆。
刚才还微笑的女孩此刻脸上爬满了尸虫，她踩着轻碎的脚步，每走一步就在她身后留下一个血印。紧接着从地底中爬出的是青黑色的白骨，他们像蛇一般贴着地面蠕动，等到女孩走到李长川面前时，各种青灰色的白骨妖魔围着他俩同时起舞。
那个他所认识的妹妹已经消失了，留在他眼前的只是个腐朽的枯骨。
“哥哥你回来啦。”李清瑶，或者说那个白衣女鬼拥抱着李长川起身，将骨爪插入了他的胸口。
……
“吃了他的肉吃了他的肉……”
“我要喝血，鲜红的血。”
“它的脑袋，真美味啊……”
明明无法动弹，但却还是能清楚地感受到疼痛，李长川眼睁睁看着那些白骨从他的身上撕咬下肉来，黑影咬破他的血管吮吸着他的鲜血，李长川双眼一片血红。
每个人都在啃咬着他，从四肢到躯干，最后只剩下了头颅。明明早该死去但李长川却依旧保持着清醒，视线的最后枯骨的“妹妹”低头轻吻李长川的脸庞，一口咬下了李长川的左眼。
“喝呼呼呼。”李长川从睡梦中惊醒，全身满是冷汗。床边的挂钟显示现在是午夜十二点，明明梦中过去了仿佛整整一个世纪，在现实中却好像只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李长川摸了下沙发，湿漉的倒好像是在水中浸泡过许久一般。
“又是……噩梦么？”李长川轻抚额头。这已经是他今天做的第二次噩梦了，同上一次相比，这次的噩梦更为真实，也更加令人恐惧。李长川现在还记得浑身被撕咬时的痛处……奇怪，既然是在梦中怎么会感受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