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都尉看着面前庄严华美的承明殿,想到自从进入未央宫后一路所见的身强体壮目光如炬的侍卫以及衣饰华美清秀可人的宫女,想起宫中园林院落的精致秀美及亭台殿阁的精巧华贵,左大都尉忽然涌起一阵担忧,比起未央宫中闲适奢华的生活,倘若阏氏不愿随自己返回匈奴过那种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该如何是好?
左大都尉心中一阵烦乱,在他动身前往长安以前,大单于特意交代了如何应对大汉皇帝的种种刁难,在不引起大汉皇帝怀疑的情况下,说服大汉皇帝准许惠宁公主和亲,将阏氏顺利的迎回匈奴。只是左大都尉千算万算,偏偏没有想过若是阏氏喜欢上了汉宫中精致舒适的生活,不愿返回匈奴该怎么办。
正在左大都尉心思烦乱之际,忽然听闻内侍高声唱和:“传匈奴使者觐见。”
左大都尉连忙收拾好心神,举步向承明殿内走去。左大都尉并不懂汉人不可直视君王的规矩,因此自从走入承明殿中,便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端坐于龙座之上面色威严的大汉帝王。只见大汉皇帝身着有着精致纹饰的玄色龙袍,头戴冕冠,冕冠上垂下的十二旒掩去了皇帝高深莫测的神色,使皇帝俊美的面庞凭添了几分神秘与高贵,使人心生敬畏,不敢小觑。而殿内的文臣武将皆恭敬的侍立于两侧,虽然人数众多却非常规矩,无一丝言语之声,十分安静。
就在左大都尉观察大汉的帝王与大臣之时,刘彻与诸位朝臣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位匈奴使者。刘彻见此人身材高壮、孔武有力,双目狭长、眼神锐利,想到此人竟然曾经多次带兵入侵大汉边境掠袭,刘彻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憎恨及杀意。
刘彻揣度着伊稚斜派此人作为使者出使大汉的目的,想到以往匈奴使者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模样,刘彻心中嗤笑一声,暗想若是伊稚斜想派此人前来向大汉示威,只怕打错了主意!今日不同往日,自己绝不允许匈奴人继续轻视大汉、对自己无礼。
文官们见了左大都尉体格壮硕、肌肉虬结的魁梧身材,心中嘲笑匈奴人体壮无脑,无礼莽撞。李广、卫青等武将见了昔日战场上的仇敌,心中皆涌起厌恶与憎恨,只恨不得立时回到战场之上,将其斩杀,以告慰无辜丧命的大汉百姓以及战死沙场的大汉将士。
左大都尉见此情形,心中略一思索,便做了决定。于是在刘彻与满朝文武的瞩目下,左大都尉竟然对刘彻恭恭敬敬的行了匈奴人面见大单于时所行的礼仪。
只见他左膝跪地,右手放于前胸,微微颔首,朗声说道:“匈奴使者参见大汉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体康健、称心如意。”
刘彻微微一愣,眯起双眼,语气淡然的说道:“免礼。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使者此次出使大汉所为何事?”
左大都尉站起身子,直视刘彻探究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答道:“大单于自从阏氏被叛徒于单劫掠至大汉,便担忧牵挂、日夜思念。听闻皇帝陛下对阏氏照顾有加,不但认阏氏为义妹,更加将其册封为惠宁公主,大单于十分感激。大单于特派本使前来长安觐见皇帝陛下,便是希望大汉皇帝能够准许惠宁公主和亲匈奴。大单于若能与阏氏团聚,一定会感念陛下成全之恩!”
刘彻不悦的皱起眉,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朕自登基为帝之日起,便在宗庙起誓,只要朕一日为帝,便不会准许大汉的公主和亲匈奴。以往大汉送往匈奴和亲的女子不胜枚举,但哪一个换来匈奴与大汉的和平了?除了羞辱与掠夺,匈奴人可曾善待过那些和亲的汉女?你口中虽然称呼惠宁公主为阏氏,但她本是汉人,她究竟是如何去往匈奴成为大单于的阏氏,想必你心中自然十分清楚。如此勉强欺辱一名女子,你们匈奴人真是有本事!”
左大都尉却一改往日火爆的脾气,耐心的解释道:“也许阏氏初到匈奴的时候,的确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但是,阏氏当日也是被背叛匈奴的太子于单劫掠至大汉,同样不是自愿留在汉宫之内。况且,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吗,既然惠宁公主早已与大单于成婚,陛下又如何得知惠宁公主不愿与夫君团聚呢?”
刘彻冷笑道:“匈奴使者不懂大汉的规矩,大汉女子的婚事不能由自己私自决定,皆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可成婚。身为大汉的公主,婚事便更不能由自己决定,惠宁公主日后会嫁与何人,自有朕来做主。因此,她是否想返回匈奴并不重要,关键是朕是否愿意让她返回匈奴。”
左大都尉沉默片刻,又开口说道:“若是其他女子,大单于也不至于如此在意。只是,惠宁公主貌美多才,大单于自从与公主初见之时便对她一见倾心,日后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就连本该嫁给大单于为阏氏的南宫公主,大单于都一直以礼相待,并且按照汉人的礼仪并未娶南宫公主为妻。只要皇帝陛下准许惠宁公主和亲匈奴,大单于愿意送南宫公主返回大汉。”
刘彻闻听此言,不禁惊诧万分。与暮朝相处这些时日,暮朝是怎样一位才貌出众、讨人喜欢的女子,刘彻自然心知肚明。因此,刘彻丝毫不怀疑伊稚斜会对暮朝倾心相待。但是,刘彻却没有想到,伊稚斜竟然可以为了迎回暮朝,准许南宫公主返回大汉。
正在刘彻惊诧之际,左大都尉又开口说道:“大单于不但对惠宁公主的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