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成紧跟在屈从云后说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再有,襄阳那边已经有了回音。”
襄阳?
想必王太后此时再听到襄阳的消息,会对自己恨之入骨罢。不过自己倒也想知道,王太后到底跟永王有何瓜葛,是与永王有私情还是另有缘故,才会暗中不遗余力的支持永王府。
李廷恩对朱瑞成所说的话表现出了比苗巫更大的兴趣,让朱瑞成不由得暗中得意了一把,他道:“襄阳传回来的话,永王府一名通房月前生个了儿子,永王妃意欲认作嫡子养在膝下,焦家不答应,永王驳斥了焦家的意见,说此乃王府家事,没有下面的人拿出来商量的道理。”
“是以焦家又有动静了?”李廷恩唇角一抹笑分外薄凉。
惯于过河拆桥的焦家,先背叛了永王,再和自己若即若离,算的一手好牌,没想到永王妃经历丧子之痛,居然还能站得起来,或许,如自己所料,永王府之前那位世子,的确身世蹊跷,那昭帝到底又清不清楚?
朱瑞成还在继续说话,“焦家之前一直不肯吐口,多亏了你,叫咱们把给焦家供的那批药酒断下来,焦家这些日子一直在笼络我们藏在襄阳的人脉,有人吐了口,说焦侧妃当初就怀疑给死去的那名世子并非永王妃亲生,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向永王揭穿,之后,焦侧妃便暴毙了。是以焦家对世子恨之入骨。”
“永王可知道此事?”李廷恩问。
朱瑞成愣了愣,有些讪讪的道:“还没查出来。”
“三姐夫辛苦了。”李廷恩并未责怪,朱瑞成和屈从云再如何有本事,之前却缺乏一个历练的环境,他们以前,毕竟只是简单地生意人。即便这两三年自己慢慢信任他们,将早前布下的后手慢慢交给他们,想要独当一面,终归需要时间。这也是自己最大的短板,否则自己不必用尽种种心计,非要将沐恩伯府,果毅侯府这些世家绑上自己的船。
李廷恩在脑海中汇聚了一番今日得来的一切消息,迅速做出了决断,“传话给襄阳的人,让他们尽速动起来,还有,鄱阳,徐州,莱州这些地方,也可以动一动了。”
先前议论永王和苗巫这等事情还面不改色的屈从云和朱瑞成听到李廷恩的话,骤然一惊,两人几乎错手就打翻了手中的茶盅。
朱瑞成手有些哆嗦,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突然间就倍觉干涩的唇,喃喃道:“廷恩,这可是咱们最后的一条路。”
虽说当初李廷恩告诉他们他在数个地方埋藏了暗手,而且这暗手一旦发挥效用会是惊天之变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大大的吃了一惊,然而那时的感觉终究是不同的。
听到的时候,他们会觉得李家有了一道最后的牢固的护身符,李家有护身符,就是他们有护身符。护身符在那里远远的放着,看不到摸不到,不去动它,就给人以安心,然而一旦真的要将这道符拿起来,搅得天下大乱,他们这些原本是平民出身的人,哪怕是胆子再大,也不能不心惊胆颤。
李廷恩很明白朱瑞成和屈从云的担忧害怕,若非到了最后关头,他实在也不愿走这一步。他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对君君臣臣没有朱瑞成和屈从云他们这样本能的敬畏,可他是一个人,是一个曾经亲眼目睹了流匪之乱后各地惨象的人。若不是为了保命,为了保住身后依附的这些人,他不愿举起屠刀。
可此时,他不得不举。
“两位姐夫也知道,我粗通医术,今日入宫面见圣上,我观其颜色,只怕圣上时日无多了。”李廷恩目光在朱瑞成和屈从云脸上一掠而过,毫不意外的看到两人骤然间苍白了面孔,议论天子的生死,对这两人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再有,今日我从付华麟等人口中得知,宫中出了大事,二皇子性命难保,二皇子一毙,威国公府不会容皇长子活下去。威国公麾下兵力近在京畿,单凭左右两卫军,护不住皇宫。若威国公陡然兴兵,大燕不会亡,天下却会大乱。”李廷恩话中的深意听到朱瑞成与屈从云心神一凛,“今日,付华麟为保住安原县主,将陈贵妃宫中的总管太监私下拘拿出宫,黄胜仁是陈贵妃心腹,若我没猜错,威国公府与果毅侯府,用不了多久便会兵戎相见。值此之际,皇上宣了我回京夺情,由不得我不多想。还有两位姐夫所带来的消息,我已无退路,进,便是高官厚禄,荣耀满门,退,则是深渊千丈,万劫不复!两位姐夫待我甚厚,此时可愿助我一臂之力,除了这些魑魅魍魉,护住这朗朗乾坤!”
李廷恩低沉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屋中响起来,犹如一面巨鼓瞧在无边的荒原上,让人的心跟着发燥发慌,还有一种诡异的血液咆哮的兴奋感。
朱瑞成和屈从云,并不是亲密无间的盟友,更不是一般人家所以为的姻亲,他们更多的是为了利益,然而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赌性颇重的人,所以当初朱瑞成他们看到李廷恩的光明前程,就敢在李廷恩身上下重注,不惜将各自的家族和李廷恩绑在一起,娶了李廷恩的姐姐。不管世人如何鄙薄,在这个时空,以血缘为纽带和以婚姻为纽带,就是所有联盟中最牢靠的两种,当然,其中还得加上利益。而当时流匪袭来,李廷恩坚持守城,朱瑞成看到其中赌赢之后丰厚的回报,他照样下了重注。
每一次疯狂的本金,最后都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利润,才有了今日连知府见了都要问声好,能和少府寺打交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