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一双眼睛精明地厉害,夏屿青一进门就被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估计在他心里已经排出了一个三六九等,看人下菜碟,到哪里都是规矩。
把饭菜送到夏屿青房间里时,小二站在一边,虽不言语,也不肯离开。
夏屿青稍一愣怔,从钱袋子里捏出几个铜板放在他的手里,小二才挤出一个笑脸转身关门下楼去了。
窗外大风一紧,雪片霎时更甚,夏屿青打开窗户看了一会,行人走在茫茫雪里,有的已经披上了斗笠,一些文雅富贵的公子哥举着一把伞,小娘子们把帽子拉到头上,帽檐一圈白狐狸毛,几与雪不分。他看了这么一会,就关上了窗子。
夜里城中热闹一些,附近的妓院乐声震天,楼下醉酒的人吵吵闹闹蹒跚上楼,一个刚吃奶的孩子大哭不止,一群小混混在街头斗殴。很长时间之后,夜禁的更鼓响起,这些嘈杂的声响才彻底安静下来。
第一夜平淡无奇地过去了。
夏屿青从床上站起来,看到他拴在窗子和门锁上的细丝都未被扯断,安心地下了楼。
小二懒散地擦着桌子,像夏屿青这等出手吝啬的主过去,他只当做没看见。
夏屿青去马厩前牵了自己的马,骑在马上,准备出城,城里的人不少,有些拥挤,大多数人手中都提了一些年货,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气。
就在他要下马买些吃食的时候,夏屿青猛地听到一阵飞鸟拍翅的声响,紧接着,一只滚圆的白鸽子径直扑到他面前,被他一手拎住,在他手中扑着翅膀。
夏屿青回头,看到夏恒川骑了一匹高头大马,身后跟了一个小六,笑意盎然地看着他。
夏恒川笑道:“哟,屿青!真不够意思,出来玩也不喊上我。”
夏屿青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勒马回身。
夏恒川策马上前,手中拎着一串糖葫芦递过来:“给。”
夏屿青很自然地接过来,没说什么,仿佛两人本就是一起出的家门。
他一口一口咬着在冷天里冻脆了的糖,搓了搓手。
两马并行时,夏恒川说道:“爹让我出来帮你。”
夏屿青笑笑,觉得他在撒谎,却也不揭穿:“你师父呢?没有跟来?”
“他让我先走,说是三天后在衢州碰面,不知道去办什么事情了。”夏恒川身下马打了一个响鼻,“累了?屿青,我得换匹马,它跑了一夜,白天也跑不动了。”
夏屿青看看这匹毛色油亮的好马,不太舍得:“不如在这里再休息一夜,衢州不远,明后两天稍快些就能赶到。”
夏恒川笑着道了一声好,一扬马鞭冲着栈跑去,住的是最好的客栈,打赏的银子也是如流水一样地花出,小二眼中绽出精光,点头哈腰,恨不得把腰弯到地上去,连带着看夏屿青的眼神都讨好一些。
夏恒川一下马就扑在客栈的床上倒头睡去,再醒已经是下午,太阳昏昏沉沉地,又像是要有一场大雪。他醒了之后,换了一身衣服,想到隔壁去找夏屿青,敲了敲门却发现他不在。把小六唤出来,一问才知道他出去了,估计还要一会才能回来。
夏恒川睡得昏头昏脑,答应了一句,只说道:“屿青回来以后,让他来找我。你去看看城里有什么好酒好肉,买点回来。”
夏恒川伸着懒腰回到房间里,再次躺下之后,却彻底没了睡意,就回身关好了房间门,按照林途寒所教,在房间床上盘腿坐下,让体内的气绕行穴道三周,冲开不通的穴道,大部分穴道都差不多,有几个穴道每次经过时还都是闭塞不开,运气经过时只能绕道,让夏恒川觉得尤为不畅快,像是走了一条堵住的路,走了一半又折了回去重新走。
三周之后,夏恒川头顶冒出一股白热气,他收敛心神,长呼了一大口气,神清气爽躺在床上,无聊地翘起脚。
那只雪白圆滚的鸽子从窗子外冲进来,忽然不知发什么疯,在房间里翻腾飞翔,夏恒川扔过一只鞋去,差点砸在鸽子身上:“不冷了?让你来送信,飞得比骑马还慢,要你有什么用?还不如晚上炖了,来一碗鸽子汤补补,你肉多油水足,炖出来的汤保证鲜香无比。”
鸽子扑棱着翅膀下来,通人情地伏在夏恒川身边,夏恒川屈起食指,对着鸽子的嘴轻轻一弹。
弹完这一下之后,夏恒川搓了搓手指忽然笑了,隔空对着桌子上的烛台一弹,噗地一声,蜡烛的中心被弹出一个圆形小孔。夏恒川走到对面,捏起被弹到墙上的那块腊,又摁回蜡烛上,他叹道:“厉害啊,照这个速度,再练一练就能杀人了,我可真是个天才。”
紧着,他唉声叹气一句:“白球,有时候人进步太快也不是好事,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说我现在这么厉害,将来成了剑神可怎么办?我可不想整天坐在剑山上被人挑战,那多没意思。”
那鸽子似乎翻了个白眼。
夏恒川的手原本放在肥鸽子的头上,这白眼过后,他以迅雷之势揪下鸽子身上一只羽毛。
鸽子一疼,一下子飞起撞到了房顶上,大声叫了起来,白毛乱飘。夏恒川只顾对着那只羽毛开始细看。
古代有个故事,有一人,学百步穿杨的本事,盯着一只苍蝇看,直到把它看成了人头那样大,才做成了天下无双的神射手。
林途寒说这故事时,他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