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气横跨在秦淮之上,将河水分为两段,河面变成深渊,两边的流水瀑布似的向下奔流,发出雷鸣的轰响。
彭蹻的沉舸停留在原地,因为河水两断,它便漂浮在了空中。
徐映江的一剑,是剑气也是结界,此时沉舸上的两人,除非硬接这一剑之威,否则是走不掉的。
胖和尚彭踬双手负在身后,面不改色问道:“是你仇家?”
彭蹻激动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他!”
一道十丈长的巨大剑气凝成剑影,从天空坠落,来剑不快,威压却极为惊人,带着轰隆隆的低沉声响。
沉舸船头抬起,飞上半空,向天上巨剑迎了上去,两物相击,一声天崩地裂。巨剑剑影消散,沉舸船身下沉半尺。
又一道巨剑从天空垂落,再次击中沉舸船头,彭蹻闷哼一声,船身再降一尺。
不等他有所反应,天空又有第三道巨剑垂落,接着是第四剑、第五剑、第六剑,彭蹻原本纸一样苍白的脸变成了猪肝色,细长的眼眸中一片赤红。
沉舸先前升空三丈,却被从天而降的六道巨剑打落,如今离水面只有一尺,再往下就要沉入剑气斩出的深渊中了。
彭蹻的面目变得狰狞,眼梢向上扬起,腥红的凶光如同实质般从眼梢流淌出来。
“好一个徐映江,好一个天诏剑仙!”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胸腔中直接发出。
第七剑从天而降,剑身之巨,已达二十丈。
彭蹻看向踏水而立的徐映江,龇牙诡异的笑道:“屈屈天诏剑,我不接又如何?”
双手在胸前一合,气机被引发到极致,沉舸之上的无数枯骨中,鬼嚎四起,一个巨大人脸在夜空生成,撞向徐映江,发出能洞穿灵魂的咆哮。
徐映江冷哼了一声找死,手中长剑剑气喷吐出数丈长,一剑一剑斩在人脸之上。小小秦淮河上,被气机冲击出的水浪如同海啸,徐映江被那人脸撞中,击入水底。
同一时刻,天空垂落的巨剑也击中沉舸船头,老朽的船身发出咯吱吱的哀鸣,挣扎一下之后,终于被打落剑气深渊。
徐映江人在水中,口中叱咤一声:“合!”
水中深渊开始向中央合拢,深渊中的剑气被逐渐压缩向沉舸,威力越来越强。
彭蹻勉强支撑着,眼中流下两道血水来,像是在哭一般。
两边压来的水墙已经近在眼前。
“你还不出手!”彭蹻喊道。
旁边的彭踬终于动了,负在身后的双手放开,垂到两侧,缓缓吐声:“霸道,开!”
一声巨响,是真正的巨响,像是天雷打在耳边那么响。以他为中心,方圆两里,天地中弥漫的气机被他瞬间吸纳入体,突如其来的气机真空引发的爆破,即是天破。
炼气士有天诏,以自身气机引发天地之威,诏令天地。炼体者有霸道,强纳天地气机入体,修为激增。
彭踬向前踏出一步,因为吸纳太多气机,他的身体变得很重,那一步踏出时,沉舸发出一声呻吟,再次下沉,彭踬一拳挥出,重重击打在压来的水墙上。
拳与水墙接触,徐映江留在深渊中的剑气瞬间凝聚,全部被彭踬承受,彭踬的身体如同被巨锤锤飞的石子,嗖的一声飞出。
结界已破,秦淮河中的深渊失去剑气支撑,迅速崩塌,将沉舸吞没其中。
水面渐渐风平浪静,徐映江缓缓浮上水面,却再也找不到二人踪迹,气机感应也全无线索。他沉默着凝视远方,东边已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朝阳透过蒙蒙晨雾照在宽阔的广陵江上,一片晕红。沉舸自晨雾中缓缓驶出,船身渐渐变得清晰。
此时的沉舸已经变成广陵江上随处可见的渔船,丈许长的船身在江浪上浮沉,水击船身发出哗哗水声和空空的木板声。船身上漆了桐油,经过多年的水汽侵蚀,颜色变得很深。船中间有个篷子,是用竹皮编制再拱成。
彭踬站在船尾,看向来的方向,因为他体型大,身体重,船头已经被他压翘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逃?我们俩联手,是能打败他的。”彭蹻有些气愤。
“天快亮了。”彭踬道。
“天亮又怎样,天亮之前我们就能杀了他。”
“这里是应天,”彭踬看着远去的两岸青山,道:“太近了。”
彭蹻呼吸一滞,随即烦躁道:“袁成罡十年前就在钟灵山封神了,他根本离不开钟灵山。”
“即使袁成罡来不了,难免会有其他人搅局,再者说,”彭踬转过身来,淡淡看着彭蹻道:“你觉得天诏剑仙就那么好杀?”
“更何况,我们现在首要做的,是杀掉收关人。”彭踬重新转回身去,看着两岸青山,心情实则很沉重。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说,十年前他设局杀了郭青牛,从而阻止德化老道收关,是因为当年彭踞没死,德化尚未收关。而这一次彭踞已死,收关已经开始,此时再杀掉收关人,还能阻止德化老道么?
他相信彭蹻也想到这一点了,不然他不会一直如此烦躁,俩人都不说破,也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柳州城外,柳州界界碑前,林中天和杨杰看着界碑上被人留下的“菊花好剑”四字。
“菊花剑是玉麒麟苏省的成名配剑,位列百器外榜二十三,先前你也打听清楚,玉麒麟的剑侍身上,并没有菊花剑。”林中天抱臂在胸前,一手支着下巴道:“联想到他们此前与楚怀风相遇,而这碑上的字迹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