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你来说说看,假如看见了我完美的身子,就认为是看见了我,可以么?”
葡萄此时对老和尚已经服气的不行了,就说:“不可以的,伟大的老和尚。不能因为看见了你完美的身子,就认为是看见了你?”
老和尚道:“为什么呢?”
葡萄回答他:“因为你曾经说过,完美的身子,其实并不是完美的身子,只是名字叫完美的身子而已。”
老和尚微笑点头,又问他:“葡萄,你再说说看,能不能因为看见我神通广大,就认为真正见识到了我的神通广大呢?”
葡萄继续回答:“不可以的,伟大的老和尚,不能因为看见你的种种神通广大,就认为真正见识到了你。”
“为什么呢?”
葡萄心想,这道理其实是差不多的,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因为你说过,你的神通广大,并不是神通广大,只是说你神通广大。如果因为见识了你的神通广大就认为真正见识到你,那看见的其实只是表象。”
“师父,”楚怀风打断老和尚继续讲着的故事,问道:“故事中所说的老和尚,是不是你呢?”
老和尚有些腼腆地笑道:“为师暂时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
楚怀风又问道:“师父这几日所说的故事,是哪部佛经?”
老和尚道:“是《金刚经》,也非《金刚经》。”
他将双手合十,轻轻唱了一声佛号,无比庄严,这还是楚怀风第一次见他这样认真。
拜师到今日,楚怀风一直认为师父是个假和尚,比如他不穿僧衣,只穿寻常大褂;比如他剃光头,却不烫戒疤;比如他不戒荤腥,还喜欢盯着女施主的屁股看;比如他谈佛法,从来都是正经说两句,不正经的能说八句;他有黄龙寺的度牒,却没有半点修为在身。他料想老和尚当年一定是靠着裙带关系,混进黄龙寺当地主的。
两人交谈间,刚好路过一座小县城,县城很小,由于深居大唐腹地,且多年不曾战乱,所以没有城墙关隘,只在进城路上设有界碑一座,上书“柳州界”三字,字迹斑驳,已有些年份。
楚怀风站在界碑前,对着天光一把抽开菊花剑,淡青色的细长剑刃上,有一团红色细纹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看上去确实很像一朵艳红的菊花。
“这应该是成剑时,铸剑师以精血淬火留下的痕迹。”老和尚在一旁道。
楚怀风稍稍运气,长剑受元气灌注,发出一声剑吟,他随手挑了一记剑花,在柳州界碑上刻下“菊花好剑”四个字,道:“剑是好剑,就是名字不太正经。”
老和尚道:“菊花风雅脱俗,不与牡丹争艳,哪里不正经了?”
“之前那白毛给我剑时,我见你笑得暧昧,就知道肯定不正经。”楚怀风将剑归鞘,道:“进城找家识货的当铺,卖个好价钱。”
老和尚奇道:“就是名字不正经,改一下便好,何至于卖了去。说来也是,悟能你自己能琢磨出剑气来,却从不佩剑,如今得这柄好剑,又一点也不珍惜,这是为何。”
楚怀风解释道:“我以前也有剑,只是后来送人了,之后便一直以指代剑,等我初窥剑道门径,再佩剑时却觉得没一把剑用得顺手,索性就一直没再佩剑。”
“再说了,”他道:“我那剑气也就糊弄糊弄外行,真与高手交锋肯定是不管用的。我试过了,如果修为精进,至多只能让剑气喷得更远点,切割力已经没办法提升了。”
老和尚道:“若要修剑气,终究还是需要名师指点,你别看苏省样子长得好看,剑道修为也就一般般,你别让他挖了墙角,为师帮你找个人教剑,比他强一百倍。”
楚怀风笑了笑,也没将老和尚的话放在心上。他将菊花剑抬起,只是随意看了眼,道:“此剑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剑。”
楚怀风其实没好意思说,他以前的剑不过是柄木剑,也不是他自己大方送人,而是被一个叫叶子归的小姑娘哭闹着要走了,之后他不是不想佩剑,纯粹是因为穷,买不起一把真的剑,等到后来有点钱了,又没有名师指点剑道。
老和尚道:“我看你是以身化剑,别人练剑,你却练成了剑人,甚好,甚好呀!”
楚怀风翻了个白眼,抬脚就往柳州城去:“我很认真的跟你讲,再不把剑卖了,我们就没钱吃饭了!”
老和尚跟在后面喊道:“这有何妨,为师有铜钵在手,天下何处不能化缘。”
楚怀风身形有些不自然的顿了顿,低声道:“我今生不再吃揭来之食。”
老和尚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唬得一愣,随即想到前几日郭青牛对他说的过往遭遇,不禁也是一叹。
剑八活下来了。
楚怀风那一剑将它的胸腹几乎斩成两半,它却奇迹般的没有死。搬云鸟的体内只有水,没有血,胸腹上的伤口几乎流尽了它体内的水份,它感到身体沉重,口中干渴难熬。
“我必须动起来,必须喝到水,不然我会死。”
剑八努力支撑起身体,胸腹的伤口依然剧痛,它因此不敢扇动翅膀去飞,它也很清楚,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飞的体力,于是它摇晃着迈开爪子,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剑八记得,上一次这样干渴,还是从西域飞往东洲的时候,那时候它刚从西荒树上长成,没有半点修为,西域的黄砂戈壁仿佛永远也飞不到尽头。
没有人告诉他东洲有多远,也没有人说过到了东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