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抿了抿唇,微微颔首,“是,儿媳遵命。”
傍晚,苏伟捧着装自己全部家当的木盒子呆坐在床上。今儿个他十分大气地把李卫一伙人手里的生丝都买下来了。其实,他八百两的积蓄是全不够的,还是飘香居掌柜的帮着找了家靠谱的绸缎庄合伙,才算补上了被大商队压下的价格。
如今想来,苏伟是后老悔了,他就凭了那少年江南的出身,李卫的名字,就把自己的积蓄都搭进去了。万一那小屁孩不是李卫当官的主角怎么办?要知道,自从他和他家四爷那啥了以后,除了逢年过节,他就没得过赏银!
四阿哥进屋时,看到的就是捧着个空盒子,泫然欲泣的苏公公。
“这是怎么了?”四阿哥负手走到床边,“爷今儿听说,咱们苏大总管都开始做生丝买卖了,一气儿花了八百两,赚了多少啊?给爷分点儿!”
“你个死没良心的!”苏伟怒瞪回去,“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还我银子!”
四阿哥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爷可没让你出去当冤大头啊!”
“你还说!”苏伟把木盒子往四阿哥怀里一塞,“你都好几年没赏我银子了!小豆丁的时候你一出手就是五十两呢,现在二格格都比你大方!我不管,我好歹是六品的大太监,不能这么丢人!你给我把这个盒子装满!”
四阿哥被小苏子的无理取闹震无语了,低头看看那空空的木盒子颇为好笑,“你天天守着库房,想要银子还不容易?给爷守了这么多年院子,真就只攒了八百两?”
“我是假公济私的人吗!”苏伟理直气壮地吼了回去,“我攒的银子都是月例,赏银,和小的们逢年过节的孝敬,都是我应得的!”
“是,是,”四阿哥坐到苏伟身边,把人揽进怀里,“别那么较真,爷的银子不就是你的银子嘛。来,跟爷说说那八百两生丝的事儿。”
苏伟扁扁嘴,把白天的事儿挑挑拣拣的说了。
四阿哥蹙起眉头,不甚理解地看向苏伟,“你就凭那少年的几句话就觉得人家是可用之才,然后就花了八百两帮别人补压价?”
“我,我,”苏伟磕巴了几句,“我积德!人家大老远的进京,要是生丝砸在手里了,回去得影响多少织户啊。”
“行啦,”四阿哥一巴掌拍在苏伟后脑勺上,“你就说你被人忽悠了就得了,爷又没怪你,这八百两就当买教训了!”
苏伟撇撇嘴没说话,穿越者总是寂寞的,尔等凡人都不能理解!
“不过,”四阿哥皱起眉心,“那个李卫说的官商勾结,倒是让爷挺在意的。”
苏伟眨眨眼睛,“李卫对当官的成见很大,我猜可能他们那儿贪官太多了。”
四阿哥看了看苏伟,“如今任江宁织造的是曹寅,他曾是皇阿玛的伴读,还当过御前侍卫,其生母孙氏又是皇阿玛的乳娘,可说是深得圣心。这江宁织造的位置也是数一数二的肥缺,历来非皇族亲近之人不得胜任。”
“曹寅,”苏伟默念了两遍,这名字也挺耳熟,蓦地苏伟一震“曹雪芹他爷爷!”
一个爆栗敲在苏公公脑门上,四阿哥怒了,“不许骂人!”
苏伟呲着牙揉着脑门,四阿哥抿了抿唇,沉吟半晌,“曹雪芹是谁?曹家的吗?没听过啊?”
苏公公沉下脸,他就说他是寂寞的,“爷的意思是曹寅和商户勾结?”
“如果那个李卫说的是真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曹家,”四阿哥沉声开口道,“这股商队入京可以压下整个京城的生丝价格,可见规模之大。而江南民间机户的织机数是有限制的,能揽下这么大笔的生意,若是没有曹家开后门几乎办不到。更何况,他们能恰到好处地抓到时机,无声无息地入京做下生意,可见在京城也有足够大的势力帮忙安排。”
“那,爷要插手吗?”苏伟压低了声音。
四阿哥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曹家势大,又深得皇阿玛看重,不是爷能动得了的。更何况,如今贪渎之风盛行,皇阿玛又怎会不知?早年朝堂不稳,皇阿玛为了拉拢满汉八旗,是有意留下这些烂疮的。现在想要拔除,只怕是会伤筋动骨。皇阿玛都不敢动,爷又怎么敢贸贸然地插手?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凭他烂下去,”四阿哥转头望向窗外,叹了口气。
“爷不要丧气,”苏伟弯弯嘴角,拍了拍四阿哥肩膀,“奴才敢保证,迟早一天,爷能光明正大,干脆利落地挖掉这些烂疮!”
四阿哥转头看了苏伟半晌,嘴角溢出笑容,“那,爷就承你吉言了。”
“主子,”张保的声音由门外传进,“福晋那儿请您过去。”
四阿哥看了苏伟两眼,苏伟复又捧起空空的木盒冲四阿哥晃了晃。
四阿哥淌下一头黑线,无视某人讨好的笑容转身冲外面道,“知道了,爷这就过去。”
福晋院里,四阿哥接过福晋递来的单册。
“是额娘挑的人,皇阿玛下的旨,”福晋语带小心,“管领耿德金的女儿,长相人品当都是无可挑剔的。”
四阿哥随意地翻了翻单册,“既是皇阿玛的旨意,抬回来也就是了,这后院人口渐多,你就得多费点心了。”
“都是妾身应当做的,”福晋福了福身。
四阿哥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外走,“爷今儿个去武氏院里,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福晋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