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用过分忧心,”得麟与太子一同站在荷池边的柳树下,“太仓州那边,奴才已经派人过去盯着了。不过是一些土匪乱贼,纵然有托合齐等人的帮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我并是不担心太仓州的匪患,”太子缓缓地吸了口气,“我担心的是打着匪患的幌子,伺机而动的西北驻兵和京师八旗步军。”
“殿下,”得麟略一停顿,抿着唇角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道,“其实,托合齐、齐世武几位大人也是因为想尽快拥立殿下上位才出此下策。虽然此法极险,但成功的几率并非没有,若当真——”
太子转过头,冷冷地看向得麟,得麟身子一僵,慌忙俯下身道,“奴才知错,请殿下恕罪。”
太子冷哼一声,转身负手而立,“这天下若单凭造反就能夺得,我皇阿玛也不会在那个位置坐了四十几年了。”
五月初十,
八阿哥离开畅春园,与鄂伦岱、纳兰揆叙、阿尔松阿几个同往自家猎园小聚。
“贝勒爷此番又得了新园子,等修好以后,卑职几个还得多多打扰呢,”钮祜禄氏阿尔松阿浅笑着跟在八阿哥身后道。
八阿哥将几人让进林子旁的凉棚里,弯起嘴角应道,“到时就是兄长几个不来,胤禩哪怕硬请也要将几位请来的,否则平白修那么一个园子岂不是浪费?”
佟佳氏鄂伦岱坐在八阿哥下手,接过奴仆递上来的茶碗道,“别看雍亲王如今怎样得皇上看重,这赏赐园子一事,还不是要与众皇子共享?他被天地会行刺那一遭,如今看来不过是白白受了一番惊吓罢了。”
“如今,雍亲王的事小,太子那儿才是重中之重。”纳兰揆叙接过话头道,“南山集一案,十有八九就是太子暗中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转移圣上对托合齐等人会饮一事的注意。如今,更是通过何焯与戴名世的关系,企图让贝勒爷也卷进这起文禁逆案之中。有雍亲王遇刺一事在前,民间朱三太子流言四起在后。这南山集一案,可大可小啊。”
八阿哥闻言,微微弯了弯唇角,语态淡然道,“兄长不必担心,太子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一清二楚。事到如今,我反而不急了。单凭先生与戴名世的一点交情,就想把我牵扯进去,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依皇阿玛目前的态度来看,显然是不想将南山案进一步扩大,否则早就批复刑部的拟罪折子了。”
几人闻得此言纷纷点头,八阿哥抿了口茶后继续浅笑着道,“南山集的火烧不起来,二哥那儿才是热锅上的蚂蚁。我手上的这盆冰水,总要等到最稳妥的时机再泼上去,才能确保让皇阿玛对二哥的心冻得彻彻底底。”
五月中旬,南山集的折子,康熙爷还是没有正式批复,而是以牵系过多为由,将此案暂且压下,并下旨释放了因收买《南山集》和因与戴名世有私交,而牵连被捕入狱的文人学士们。
何焯也在此时被释放出狱,八阿哥亲自驾车,将衣衫褴褛、身形憔悴的何编修接回了八爷府。
与此同时,四阿哥向圣上告假,带着苏伟专心修起了园子。在一众朝臣对南山集主犯的处置不知是该松还是该严时,雍亲王仿佛又成了不勤于政事,耽于享乐的文隐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