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这是哪的话?”苏伟摆出一副惊诧的模样,“奴才只是奉了主子的命来请赫大人,刚才也给两位阿哥问安了。不知奴才还有哪里做得不周到,请九阿哥明示。”
“哼,少给我装腔作势,本阿哥可不吃你这套,”胤禟脸色冰冷,“我们正在和几位大人谈话,没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儿,识相地就给我滚远点儿,否则,别怪爷不给四哥面子!”
“胤禟,”八阿哥适时开口,刚才的不悦已一丝不显,“不知四哥有何事要见赫大人?这里毕竟不是雍亲王府,赫大人也是有公务在身的。”
“贝勒爷说的是,”苏伟低头浅笑,暗暗翻了个白眼,“只是我家王爷是奉万岁爷之命,理查灵堂供品陈设一事。不止赫大人,马大学士和工部尚书、礼部尚书也都要前去。毕竟,乾清宫那儿,可是等不得人的。”
在场的人脸色俱是一变,赫奕慌忙上前一步道,“有劳公公带路了,赫奕这就跟随公公去见王爷。”
“赫大人请,”苏伟侧身让赫奕先行,又转头冲两位阿哥弯了弯腰,“奴才也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两位阿哥了,先行告退。”
“你——”胤禟脸色一变,刚想上前就被八阿哥一手按住。
苏伟闲闲地扫了扫袍摆,带着两个小太监扬长而去。
“四哥有皇命在身,我们奈何不了他,”八阿哥嗓音微沉,嘴角却微微上扬“既是要理查陈设供品,定是皇阿玛有所不满。听那苏培盛的话,此事也牵连不小,我们等着看戏就是。”
九阿哥心有不甘地闷哼一声,眉头微微蹙起,“这个赫奕一向性子淡泊,不参与任何党派争斗,再加上那个脾气古怪的马齐,内务府如今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透。户部眼下也被赵申乔盯得死紧,京里的油水是越来越少了。”
“国库渐空,由不得皇阿玛不着急,”八阿哥眯了眯眼,带着九阿哥往御花园走去。
淑惠太妃的丧仪未完,四阿哥已经将陈设供品一事理出了头绪。礼部意外地未牵涉其中,倒是光禄寺与工部首当其冲。
四阿哥是真的毫未偏颇,一样写了折子递进乾清宫,请将工部尚书满笃、侍郎马进泰、内阁学士兼管光禄寺卿事马良一并交刑部治罪。内务府总管赫奕,署理总管事马齐因有失察之责,亦请交刑部议处。
康熙爷果真将折子转给了刑部,刑部亦不敢大意,审理了一日后题奏曰:
内阁学士兼管光禄寺卿事马良,于淑惠妃灵前供设祭品,不敬慎办理,应革职,枷号两月,鞭一百。工部尚书满笃、侍郎马进泰于该衙门备办灵床等物,不加详慎,殊属不合,应各降二级调用。其内务府总管赫奕,署总管事马齐,于陈设祭器祭品之时不逐一详阅,亦属不合,应降一级,罚俸一年。
万岁爷从之,举朝哗然。只因几件祭品,皇上就革了一位朝堂大员,降了工部尚书与侍郎的职,连内务府总管和马大学士都牵连其中。
如此严苛,让不少以权谋私的大臣背地里直冒冷汗。而不知从何时起,祭品一事由雍亲王主审的言论在朝堂上悄悄传开。
这位做事本就不讲情面的四王爷,如今更跟冷酷、残暴二词分不开了。
五月初三,东小院
四阿哥把看完的信丢进火盆里,苏伟蹲在一旁吹了吹,顺手扔里两颗栗子。
“天气怪热的,赶紧把火灭了,”四阿哥紧了紧眉头,“想吃栗子,不会让人去买?”
“现在都过了卖栗子的季节了,”苏伟把火盆挪的离四阿哥远些,又往里扔了块儿炭,“马阁老的信里怎么说的?平白被降了一级,怎么都有些不甘心吧。”
四阿哥起身坐到榻上,舒缓地闭了闭眼,“只是降了一级而已,马阁老不会放在心上的。更何况他也明白,爷必须公事公办,若认真论起来,内务府确实有失职之责。”
“切,”苏伟扒了扒炭火,自己也觉得有些热了,抬手松了松衣领,“这几天你最好老实呆在家里,小心出门被人丢砖块儿!我可不跟你去上朝了,我的脑袋很金贵的。”
“你也知道自己的脑袋金贵,”四阿哥侧躺在榻上,顺着苏伟松开的衣领往里看去,白生生的。
这人爱喝奶茶,吃奶皮酥饼,养的一身娇嫩皮肉。
“大白天的在宫里都敢顶撞老八、老九,爷让你老实地跟在我身边,你就偏出去惹事!”
“谁惹事了?”苏大公公抻着脖子不干了,“你当要不是我,那几个小太监能那么快把几位大人都带来?让他们听了风声,凑到一处商量两句,你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回头还不得像皮球一样,被人踢过来踢过去的。”
“是是是,都是你有理,”四阿哥一个翻身坐起来,捡个软垫盖在两腿之间,伸手拍了拍软榻,“过来,你那栗子都烤糊了,别看着了,过来跟爷坐一会儿。”
苏伟瞪着大眼睛,上上下下瞄了四阿哥一通,一只脚慢慢地转到了房门的方向。
“苏培盛!”
书房里传来王爷的怒吼,苏大公公一溜烟地窜出门外。
提着食盒的小英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后毅然决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