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皱了皱眉,苏伟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张廷玉,继续道,“西宁、嘉峪关两路各设驿站,派笔帖式坐台。西宁、青海等处事务,令侍卫阿齐图等暂驻西宁料理。现今甘肃兵丁俱调出接应,调凉州兵一半至甘肃要路防守。再,策妄阿喇布坦现侵哈密,未必不至喀尔喀地方。应派大臣一员前往传谕喀尔喀,并厄鲁特王策零旺布、公多尔济色卜腾、茅海、辉特公罗卜藏等各令预备。”
奏章念完,苏大公公满眼金星,张廷玉倒是有条有理,逐一分析道,“此次调兵,确实过于分散,应该也是为了各地驻防。看起来,皇上确实十分担心策妄阿拉布坦是有备而来,不只是哈密,而是从各个关卡,先后发难。”
“准噶尔要大范围在边境调兵,我们总不能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四阿哥向后靠到椅背上,“我更倾向于,这是一次试探。”
“可是,这种试探实在不像准噶尔的作战风格,”张廷玉也有些困惑,“准噶尔以骑兵为主,一向讲究出其不意,速战速决。贸然试探,只会暴露他们的兵力部署。而且,如果真的惹怒了当今圣上,大兵进举准噶尔,只怕策妄阿拉布坦会更加被动。不过,若此举不是试探,又没有其他部署,那么准噶尔的目标就只能是哈密,这却也说不过去。哈密不算水草丰美的地方,定居的百姓也少,根本没什么好抢夺的。准噶尔冒着重重风险而来,不是得不偿失吗?”
张廷玉的分析十分有理,四阿哥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眼前哈密的情报还是太少,“无论这次准噶尔的目的是什么,都说明策妄阿拉布坦这个人绝不是个简单人物。皇阿玛决策果断,希望真的能重创准噶尔,最起码可以破坏一些他们的计划。”
当天,随着军报发往边关的,还有皇上亲自下旨,派去甘肃统筹一切兵丁粮草的御用大臣——富宁安。
入夜,富宁安偷着来到圆明园,因为军情紧急,他第二天就得出发赶去甘肃。四阿哥当晚,写了一封亲笔信,交给富宁安收藏。
此次哈密一战,因情况特殊,兵丁粮草都临时从各地征调,领兵的人想要兵贵神速,需得各方极力配合。
四阿哥的信,就是交给年羹尧的。年羹尧如今时任四川巡抚,又可参赞军务,有他的配合,富宁安此行势必能事半功倍。
“这封信务必收好了,千万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上,”四阿哥亲自把富宁安送到圆明园偏门旁。
富宁安把信放到胸口,俯身冲四阿哥深深一揖道,“王爷殷切之情,微臣谨记于心。请王爷放心,微臣定不辜负王爷期望。”
四阿哥双手扶起富宁安,语气略沉,“此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本王祝公一切顺利,大胜而归。”
哈密的战事让朝廷上下格外紧张,一连几天,八百里加急的军折一封接着一封地传出京城。
不过,这一切,貌似都引不起苏大公公的多少兴趣。此时,他正站在奴才房外,等着万祥哆哆嗦嗦地迈出门槛。
苏伟眯起眼睛,一边盯着万祥一边对身旁的张起麟道,“不是说就擦破点儿皮吗?我看他这样,怎么好像骨头都断成几截了?”
“诶,还不是被您的气势吓的嘛,”张起麟捅了捅苏伟,一脸和蔼地迎上前去,“我说万公公啊,这里头的事儿,张保都给你交代清楚了吧?”
“清楚了,清楚了,”万祥连连点头,下巴都磕到胸口上了,“小的一定听话,请各位公公放心。”
“欸,不是让你听话,”张起麟拍了拍万祥的肩膀,竖着下巴冲苏伟指了指道,“瞧见没?是让你学着他。他有多嚣张,你日后就得有多嚣张。”
入夜,承恩园
偏僻的小院内,亮着一点烛火。八阿哥最信任的两个侍卫守在门口,就连冯进朝都不允许进入伺候。
铺了新床褥的雕花木床旁,乌拉那拉氏嘉怡哆嗦着身子,瘫在地上。
八阿哥手里拿着一壶酒,脸颊微红,眼神却十分清明。
嘉怡紧抿着嘴唇,不让呜咽声从喉咙里泄出,此时此刻,她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八阿哥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抬起手攥住了嘉怡的下巴,“你听到外头的流言了吧,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嘉怡疯狂的摇头,眼泪从眼眶里飞速流出。而八阿哥的神情,却越发冷峻,“你如果没猜到,那你哭什么?”
嘉怡怔愣在原地,八阿哥冷哼一声,甩开她的身子,“躺到床上去,你是爷的侧福晋,也该给爷生个孩子。”
嘉怡瞪大了双眼,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身体支配了她,自动地爬上了床,褪去了衣衫,躲进了松软的嫣红锦被中。
八阿哥还坐在床边喝酒,嘉怡紧紧抓住被沿,卡住的头脑开始慢慢转动,或许,或许八阿哥已经治好了,或许他压根就是装的……
“呼——”
床里的人瞬间僵硬了身体,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处小院建在高大的假山后头,周围都是将近百年的老树,一到晚上,假山的阴影笼在小院上空,密密麻麻的枝桠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