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婆婆瞧见吕盈的样子,不禁停下沉思了片晌,才慢慢站到了月夕的榻前。
她那张丑陋的脸,盯着月夕许久,道:“吕盈……好似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桑婆婆叹了口气,摸了摸月夕的手:“但凡女子,无论是尊为太后,还是低为贱民,都是一样容易受到伤害。我瞧她也是个聪慧的姑娘,怎么就……”她没有回答月夕的话,反而莫名其妙地冒出这几句,突地又话意一转,冷声道:“月儿,是不是同那个赵括有关?”
月夕正在想她方才那话里的深意,被她突然一问,愣了一愣,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他欺负了你,我便亲自去邯郸,去将他捉了来,给你赔罪。”桑婆婆冷哼道。可她随即又放软声音,和声道:“可我瞧他对你极好,不像是会欺负人的样子,月儿……”
桑婆婆一张大嘴咧动,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情。月夕愣愣地望着桑婆婆,想起从前自己在祖奶奶身边,虽然心中畏惧桑婆婆,可这么多年来,她从无一事责骂过自己,便连自己只吃素面的习惯,她也记在心上。
甚至那日,她还因为自己放走了赵括与赵丹。她对月夕,一直都是暗暗相护,纵容之甚,其实一点都不亚于祖奶奶。
若桑婆婆能有一张美丽的容颜,世人可会用另一种眼光瞧她?
月夕垂下头,苦笑道:“桑婆婆,他没有欺负我。是我……是我对不住他。”
“你能有什么对不住他?”桑婆婆冷笑道,“左右不过是因为你姓白,杀了几个赵国的臭男人。那些赵人,杀了也便杀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赵括手上,便没有杀过我们秦人么?”
“桑婆婆,你说的对。”月夕微笑着仰起头,“我身为秦人,几个赵人,杀便杀了。月儿本就不会当回事。”
“很好,这才是太后的乖孩子,武安君的好孙女。这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桑婆婆扬声赞道,可她一转念,又道,“月儿,若是你真的……其实婆婆可以为你……”她踌躇着,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月夕要说,却见到一人推开了寝殿的门。
王恪面色严峻,从外面迈步进来。他见到月夕已然坐起,正与桑婆婆说话,他面色一喜,到了月夕面前,紧紧地握了一握她的手。
月夕微笑着看他。他虽不言,可那相怜相知的情谊,两人却都是心知肚明。王恪低声道:“月儿,方才秦王召了我和太医,问了你的病情……”
“秦王他说什么?”桑婆婆抢先问道。
“秦王说,若月儿的病好了,便叫她立刻带上所有飞鹰锐士,前往长平。”
“月儿大病未愈,便是好了,还要休养。秦王急什么?”桑婆婆喝声道,“不许去……”
“秦王这样做,定然是事出有因。”月夕忙安抚住了桑婆婆,问王恪道,“为何要带飞鹰锐士去?长平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长平军报,赵国新任上将军带了二十万精兵前往长平,替下了廉颇。”王恪道,“赵军如今共计有五十万余,半月之内,数次主动出击。我爹爹……实在有些吃力,秦王只怕咱们秦军壁垒被攻破,也将灞上大营的新兵尽数派往长平。如今秦国精锐尽出,秦王仍怕不稳妥,要你带着飞鹰锐士,随时听候我爹的调令。”
“赵国新任上将军?是谁?”月夕心中一惊,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