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西海,程途数千里……”朱家见众人意决,略一沉吟道:“其中奔波跋涉自不用说,料来兵主宗那四凶五恶也不肯让咱们这一路上安安稳稳,这一去,将来是否有回程之日都难预料……我意各位宗主今日就请各回宗门,将身后之事安排妥定,一月之后,在我庄上相会,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就依朱宗主所言!”田解仍是有些急吼吼的模样,脸上却甚是凝重,起身拱手,再不多言,竟然径直出门而去,另外两位宗主也是默不作声而起,随在田解身后而去,看的越霓有些莫名其妙,这三位宗主似乎同朱家颇有些不睦,怎地对朱家这一句话连半点疑义都无?张良却知,这四人同为墨家宗主,内中虽是互不服气,可到了关乎墨家根基之事,紧要关头,这门户之见便弃之不顾,钜子下落此时乃是天下墨家最大之事,既然朱家决意西行,其余三位宗主决然不会袖手旁观,一月之期,不过是让各位宗主将门中之事尽都安排稳妥,甚或连万一西去遇险身亡,难以东归,身后宗主之位传继何人都要就此选定,可谓是抱着必死之心,再无回顾之念,颇有几分临危不顾的豪气!
“田仲!”朱家起身目送田解几人出门而去,却是回头向着躺在软椅上的田仲叫了一声道:“我此去西海寻觅钜子踪迹,未必能够回来,我与你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内,我若还未回来,你便是墨家侠门宗主,你可明白么?”
田仲半躺在软椅上,此时尽力抬起半个身子,一脸肃穆道:“谨遵宗主吩咐!”竟是连半点推诿也无,想来也是知道就算自己不肯,朱家也绝不来勉强,可墨家子弟,素来以不能临危受命,迎难而上为耻,就如当年墨子知道楚国攻宋,不顾自己衣衫褴褛,乃是一介卑微之士,跋涉千里,冒着妄言被杀之危,身入楚国,到底劝说楚王罢兵休战,消弭了楚宋之间一场大战!今日朱家既然肯将侠门交于自己,乃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自己若是有所推拒,则有些顾难而返之意,因此不顾自己此刻身虚力微,慨然应诺!
朱家见田仲答应的爽快,点了点头,一脸释然道:“你能如此,我无忧矣!自今日起,我传你墨家武学内功心法,你身上之伤,至多不过一年便可痊愈!”田仲却是一脸郑重道:“多谢宗主,不过不可以三年为期,今日张公子,优旃先生,还有这位小…..小师叔,都在此,就请他三人做个见证,不管三年五年,只要宗主东归,这墨家侠门,还是以你为尊!”他说到越霓的时候,心里甚是有些别扭,他在墨家身份比朱家低了一辈,那倒也没甚么,毕竟朱家比他还大着几岁,一身功夫又是他所不及,可越霓比他小了许多,偏生是娄敬的弟子,跟朱家以兄妹相称,因此说道“小师叔”三个字,这声音不免小了许多!
“田大哥不要这么称呼!”越霓听的噗嗤一笑道:“我虽是娄老师门下学生,可也不曾学的功夫,似乎还不能身列墨家侠门之中,就连自己是不是墨家子弟,我看娄老师自己都未必明白,你不用太过在意此事,只管叫我越霓姑娘就成!”田仲听的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越霓虽没学过娄敬的一身武学,可这师徒名分已定,不然朱家也不会跟她以师兄妹相称,再说墨家各门虽有分别,可这辈分却并不是各门自叙,就是田解几位宗主,也不敢对她以小姑娘视之,自己乃是侠门弟子,哪里敢如此托大,因此脸上只是笑笑,也不算应承,也不算不应承,毕竟越霓在无难庄恐怕留不久,也不是甚么太过作难的事情!
“哈哈哈!不过是去西海边走一趟,怎地弄的跟当年荆轲入秦一般!”优旃见几人都是面色郑重,仰天一笑道:“矮子左右是没甚事情,便同朱宗主走这一遭,若是侥幸遇见兵主宗那些余孽,矮子也可就此一吐当年怨气!顺便再去瞧瞧那以毒御毒的两卷法门究竟落在何处,要是找见了,索性一火焚之!”
“优旃先生既肯同去,朱家不胜荣幸!”朱家见优旃也要去,知道他一来对兵主宗这些人有些怨气,二来也是不放心兵主宗那两样物事下落,毕竟只要将这两件物事除去,兵主宗便再难为祸害人,想到此处,忽见张良瞧着优旃眼光一闪,心里突的明白过来,优旃这消息,乃是从娄敬哪里得来的,只是娄敬跟优旃还不算太过熟识,娄敬那消息必然是留给尉僚,尉僚明知优旃同兵主宗仇怨极深,还要让他来助自己一臂之力,看来道常宗也是想将兵主宗斩草除根了!
“那张公子同小师妹,到时候就请随咱们一同起身罢!”朱家料定此事,知道有优旃这位强援相助,也心安不少,毕竟兵主宗那四凶五恶,功夫不弱,此去又是旁人巢穴之地,多一个高手,自然多一分胜算,可张良同越霓便不用搅在此事之中,笑了一声道:“反正咱们西去,必要经过咸阳,顺途送张公子同小师妹去哪里便是!若是小师妹在咸阳住不惯,尽可回来无难庄!”他原本想将这两人送去咸阳,毕竟知道张良同当今公主有些情愫,忽的怔醒过来越霓对张良也多少有些心思,这若是去见了人家两人卿卿我我,岂不有些伤心之意,赶忙追了一句,越霓脸上果然已是有些黯然,旋即一笑道:“我看我还是不去咸阳了,就在这里便好!”
田仲躺在软椅上,听了这句话,心里多少便有些为难,若当真放着这么一位小师叔在此,依着墨家规矩,他须得晨昏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