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那老者一脸笑意道:“我如今所为,不过是替公子劳一劳筋骨罢了!”张良强忍身上苦楚,正要反驳,忽觉那老者双掌抵在后背,寒热二气立时涌入,全身骨节好似要碎裂一般,牙关一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支撑不到片刻,已然是痛的晕了过了!
如此接连数日,一日痛楚胜过一日,每日里只是那姑娘进来送些水与自己喝,连一口饭食也无,好在自第二日起,那水中似乎放了蜜糖一般,倒是入口甘甜,肚中倒也不饥,只这浑身上下奇痛钻心十分难捱。初两日张良还能忍着苦楚质问那老者几句,到得后来,已是痛的连话都没有力气说,每到醒转,都已是第二日正午,只觉度日如年,这十日之期,竟好似永无尽头一般。
“你这般折磨我究竟有何益处?”到了第七日上,张良只觉身上痛楚渐缓,那寒热二气也渐渐柔和起来,周身骨节虽仍是有些疼痛,却不似前几日那般痛心彻骨,心想只怕是自己已被痛的麻木,见这老者脸上也有几分倦意,着实有些忍不住问到,那老者却是看了看张良脸色道:“既然说是十日,岂能言而无信,如今你体内阴阳二气虽成,通行经脉之中,却还仍是纠缠盘结,混沌未分,算不得大成,这最后三日,才是这阴阳离分的紧要关头,到时气血经络皆有异变,其中滋味,比前几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怕甚?左不过被你这般活活折磨而死罢了!”张良却是没好气道:“你这般水火锻炼,莫说我是个肉身凡胎,就算是铜铸铁打,只怕到头来也要炼化了!我如今是身为鱼肉,挣扎不得,任你摆布罢了!”
“张公子何必说的这般丧气?”老者哈哈一笑,转到张良背后道:“这十日苦楚,足够公子受用一世,将来你自有感念我处,这三日一过,公子玄关已开,海纳之势已成,到时候天下能与公子相抗者,只怕不多!”张良听那老者在自己背后说话,心中只是不信,只觉今日这老者送入自己体内气息与前些日子截然不同,绵绵然,泊泊然,好似清泉流云,透体而入,哪知刚觉几分舒适之感,猛然间间一阵麻痒之意从体内生出,好似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一般,想要动手抓挠几下,又觉这麻痒并非在肌肤之上,竟似是在骨髓中一般,况且双手始终毫无力道,那老者更是在身后大喝一声:“开!”耳边顿时一炸,麻痒之感也似乎被炸开一般,瞬时自骨髓中向全身蔓延开来,就连眼珠上都似乎被这些蚂蚁爬来爬去,急切间想要扭动身体,却又被那老者牢牢抵住,丝毫不能动弹,胸中更是气闷无比,就如同咽喉被甚么东西塞住一般,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到底支撑不住,头颅一低,又是昏晕过去。
张良这一晕厥,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到处都是虫豸,又连一只也赶不开去,迷迷糊糊只觉口边一点清凉甘甜,不由张嘴大喝几口,哪知刚到咽喉,顿觉滞涩之感,竟然是一口也咽不下去,勉强睁开眼睛,却是那姑娘端着一碗水,蹲在自己面前,一脸关切之意,见自己醒转,脸上竟然微微一红,连忙站了起来道:““今日一过,大功告成,张公子往后再不用受这些苦楚!”张良也是无奈至极,用力喘息几口气,愤愤道:“我已是几度生死,若还有个‘再’,倒还不如死了的好!”
“哎,人生艰难唯一死!”忽的那老者声音响起,自屋外而入,虽是也疲倦已极,仍是笑道:“张公子一不到绝境之地,二不至无生之时,何必说这个死字?”说着看着那姑娘道:“他现下一口气息塞住十二重关,内外不通,就好似重兵屯守函谷一般,水火难进,哪里还喝的成水?你且出去,今日此乃最后一关,我不叫你,你不可进来!明白了么?”那姑娘神色中显出一抹忧色,轻声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将屋门闭上,那老者估摸那姑娘已然走远,这才瞧张良半晌道:“今日之事一过,我倒有几句话要吩咐张公子!还盼公子牢记心中!”
“吩咐你只管吩咐!”张良见了这老者,便已觉身上麻痒难挡,一脸厌恶,梗着嗓子道:“只怕你吩咐的出,我未必有命记得下,若是当真有阴曹地府,你只管到那边来问我便是!”那老者见张良言出不逊,却也不以为意,就屋中慢慢踱步道:“这头一件事么,今日之后,公子只管跟我那徒儿西行入秦便是,我虽能替公子开玄关,分阴阳,但这内家玄功,到底耗费年月,好在我预先备下九个老友,藏在当年商鞅封地,你只管随我那徒儿去了,便知分晓!此乃其一!”
“这其二么?”老者望了望张良脸上憎恶神色,笑着摇头道:“按说你我相逢一场,该当有些师徒名分,不过你将来名望,非我所能及,今日一过,这两卷书便都算授于你,只怕往后再无相见之日,你也不用前来寻我……”
“我作甚还要来寻你?”张良不等那老者一句话说完,已是出口打断道:“难道我还嫌受的苦楚不够么?你如此隐藏名姓,至今不敢以名姓相告,想必也是怕将来我寻上门来罢?”那老者见张良一脸气咻咻样子,轻叹一口气,神色萧索道:“我这名姓,我不告诉你,我徒儿自也会告诉你,哪里会怕你来寻?怕只怕你寻见我时,我已是冢中枯骨了,只是将来世间大乱,自是你鸿鹄展翅之际,始皇帝后人或有不虞,还请公子多为担待,你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