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市镇今日正逢集市,南来北往之人甚多,四里八乡之民都来自买卖货物,一条长街上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张良等人也只得在其中挨挨挤挤,赵青倒是有些趣意盎然,早是下了马,在街中穿来穿去,间或买些小食,或是买些小玩意把玩一番,曾堃虽是担着卫护之责,却也并不担忧赵青安危,只是眼光不离张良左右。
“公子这边请!”眼见行至街尾,人潮渐稀,几处酒楼显得十分气派,进出尽都是些衣着鲜丽之辈,看来寻常百姓极少到此,张良缓行至此,只见赵青向他招了招手,叫了一声,便闪进一座酒楼去了,正有几分诧异,便已有人前来替他牵住马匹,恭敬相请,只得下马进楼,这才发觉其中陈设甚是雅静,厅中并无座头,只摆着几只香炉宝鼎,散出袅袅香气,墙上挂着雉尾长剑,颇有秦人之风,一副横匾挂在正堂,上书“快哉”二字,自是这酒楼名字了,隐约可见几处被屏风隔开雅座之中,人影交错,丝竹悠扬,,几声欢歌笑语传出,看来这楼中招待之人,非富即贵。见他进来,楼下早有侍候之人当前领路往楼上而行。看来今日所见之人,自是在这楼上等候了!
“子房,你如何在此?”张良随着那领路之人拾阶而上,刚到楼上,迎面两人相跟而来,正与张良撞个正面,其中一人稍一端详,便是一声惊呼!张良也是被这一声叫的一愣,定睛看时,也是一惊!连忙行礼道:“原来是成公子……”话未说完,那人早是一把将张良扶起,压低声音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我都是一般的庶人,不必这般见礼!只是你如何竟敢来这咸阳地方?不怕走漏行迹,为人所拿么?”另一随行之人听着这话脸色却是一变,轻轻在这成公子耳边问了句甚么,见成公子微一点头,这才有些惊讶之意对着张良上下打量一番!
“我说公子如何迁延这许久不至!”张良倒未留意另一人神色,正要跟这成公子说话,一头赵青早已施施然而至,瞧了瞧这两人道:“原来是在此得逢故人,倒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既然有缘相逢,何不共饮一杯?”张良见她出来,心中不由更是有些慌乱,自己眼前这位故人,乃是韩国王室公子韩成,当年也曾交往甚厚,自韩国亡于秦国,韩国王室自也飘零四散,不少王室后裔也都迁入关中,后因自己一心谋刺始皇帝,与当年韩国之人来往极少,早已不知音信,不想今日却在此处相逢!若在往常,自是心中一喜,可今日自己乃是随赵青而来,她既是秦国公主,又是大风府之人,楼下曾堃不时也至,韩成与这两人,还是不见为妙,只是还未来及说出此意,赵青却已有相请之情!一时间倒叫张良心下有些作难!只盼韩成此时有事在身,推了这番相请才好!
“既是当年臣下,又有佳人相邀,公子不妨一起坐坐也好!”韩成见赵青相请,也是有些沉吟,他身边那人此时一改方才惊异之色,却是对着张良神色倨傲,在旁劝了一句!韩成也是眼中闪过几丝疑虑,点了点头,张良也只得干笑一声,也无其他良策,只得由着赵青领路,往楼尽头雅间而来,进的门来,脑中不由嗡的一声,屋中所坐并非别人,正是前日见过的监国公子扶苏!也是一身寻常公子装扮,笑吟吟瞧着几人!
“哥哥,张公子来啦!”赵青见张良神色甚是有些不自在,脸上轻轻一笑,进门便叫了一声,指着韩成两人道:“这两位乃是张公子故交,今日有幸相逢,我便一同请来了!”扶苏也是起身向着韩成两人双手一揖道:“既然是张公子故交,自然也非寻常之人,且请同坐!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慢来!”韩成身边那人却是面色冷峻,瞧着几人道:“我家公子与张公子虽是故交,亦是君臣,这上下之礼不可不顾!公子请上座!”说话间竟是让韩成坐了首位,张良虽是想开口相劝,可见这人言语中毫无转圜之地,再看扶苏赵青两人也是一脸无谓之意,似乎并不想争着上下之别,也是十分没柰何,只得向这人一礼道:“不知尊驾乃是成公子何人?”
“鄙人韩令!”那人见张良问起自己来历,侧身站在韩成身边傲然答道:“乃是我家公子家令!替我家公子照料府中一应大小事务!我家公子既然落座,你等不用太过拘礼,都请入座罢!”张良见韩成也是面露几分尴尬,只得摇摇头,瞧了一眼扶苏赵青两人,扶苏无谓一笑:“既然公子有令,咱们便都入席罢!”赵青却是瞧着韩令,脸上露出几分不悦,张良自是瞧在眼中,眼见已是如此,心中一动,忙将扶苏赵青两人让在上席,自己坐了下席,旁边还空着一张席位,自是曾堃之位,他如此安排,也是盼着韩成能从这座次之间看出些许端倪来,行事说话都谨慎着些!
待得众人坐定,曾堃也是跟了上来,向着扶苏赵青两人微微一躬,算作见礼,再瞧屋中座次,神色已是一怔,旋即脸上闪出一丝怒意,却是扶苏向着他使了个眼色,这才面带不悦坐在张良身侧,赵青早已传命外面侍奉之人送上酒食,这才看着韩令一笑道:“敢问这位家令,你家公子既然同张公子有君臣之礼,想必也是当年韩国遗民,敢问却是何人?何以韩亡国这许多年,天下并未闻名,倒是张公子以一己之力,为韩报仇,搏浪飞椎,几乎刺杀当今皇帝,不知那时候你家这位公子在哪里清闲?”
“我家成公子乃是韩国王室贵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