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叫刘季?泗水亭长?”赵青脸色只是瞬间变了一变,坐在马上神色轻松道:“想来你也是知道法度的人了?人家方才出首你那句话,你当真说过么?”张良见她忽然这般轻描淡写,一颗心却是吊了起来,私闯鹿苑离宫,杀死鹿苑之鹿,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可刘季若果真说过此话,事情就全然不同,须知赵青虽是公主,也是大风府八风之一,身负监察民间动静之职,刘季若当真说过此话,便有僭越之嫌,这罪名论起来,非是杀了一只禁苑之鹿所能比的!忍不住在一旁干笑一声道:“皇帝之尊,自然是世间大丈夫,威仪岂能与常人相提并论?你这句马屁拍的有些不响!”
他说话之时,眼睛注目刘季,其实也是暗中提醒他,只说是自己见了皇帝仪仗,顺口称赞而已,这么一来,此事便不过是一介庶民对皇帝威仪的赞叹罢了,多少便能大事化小,自己再跟赵青请命,多罚这几人服几个月徭役,以抵杀鹿之罪,哪知刘季还未说话,雍齿在一旁不依不饶道:“大人,他不是称赞皇帝仪仗,他是说他也要活成这个样子!”樊哙早已恨不得挣断绳子过去将雍齿活活掐死,只是见赵青低头沉思,生怕出声搅怒这个公主,只是恨恨瞪着雍齿。
“不错!我是说过!”刘季也是颇为感激瞧了张良一眼,张良方才意思他自是听的明白,知道此人有替自己脱罪之心,奈何雍齿只是咬着自己不放,索性认承道:“难道大丈夫不该活成皇帝陛下的样子么?那等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尊荣,难道你雍齿敢说没有心底想过?我只是说出来罢了,不过此话只我说过,跟其他人一概无关!”
“好!你认承就好!”赵青忽的在马上坐直身子,瞧了刘季片刻,冷笑一声,看着张良道:“张公子,我方才既然将这几人交由你来发落,你看着办就是!”她这一下让张良颇有几分诧异,这罪名自己如何能定?回头看曾堃,见他却是眼光瞧着别处,似乎并不留意这些事情,寻思半晌,再瞧瞧赵青俊俏的脸上毫无表情,只嘴角微微勾起,心中一动,看着刘季几人道:“擅闯禁苑,杀死鹿只,原本该交由內史府议罪,不过念他们乃是远方之人,路径不熟,不知咸阳宫禁律令,又是初犯,依在下看,该罚多服半年徭役,再将他几人姓名罪过传示周边,以儆旁人!”他话中只说鹿苑之事,绝口不提刘季之话,听得刘季几人都是轻轻松了一口气,他们原本就是来服徭役,再多半年,不过多捱半年罢了,只要不交付內史府,多少也能留的性命,只雍齿一脸愕然,不想这大人竟然判的如此之轻,这下得罪乡里,往后可有些难以相处了!
“你说没错!”赵青听完张良之判,到底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刘季道:“大丈夫在世,的确该活得威风赫赫!既然张公子如此判了,我也不再追究!”说着看了一眼雍齿摇了摇头道:“不过你交友么……”刘季也是连忙道:“多谢公主宽厚,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天威之下,人人自图免罪,他这般出首,也是人之常情,我等都是凡夫俗子,自然也不能免俗!”
赵青见他反倒过来替雍齿分辨,也是微微有些惊讶,瞧了一眼张良笑道:“此人倒有几分大丈夫风范,既然如此,我也替他们向张公子求个情,这半年徭役之罚就免了罢!”张良听的也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赵青这是要放了这几个人,也是连忙一礼道:“一切均听公主吩咐!”赵青随即一挥手道:“解了绳子,让他们去罢!”
刘季几人被放开绑缚,也是连忙过来行礼,刘季对张良却是甚为感激,知道今日若不是有这位公子在此,只怕难有这般从轻发落,只樊哙仍是恨恨瞪着黑着脸的雍齿。几人刚要转身,赵青却叫住道:“慢着,你们想就此去了么?”刘季几人登时一愣,连张良也不知赵青何意,难不成刚刚放开,又要惩处?再看赵青指着地上死鹿道:“你们不就是为此而来么?如今这鹿已然是死了,难道放回鹿苑还能变成活的?一起带走罢!”张良这才送了一口气,只觉这赵青跟扶苏只怕是一样心性!倒不像个蛮横不讲理的皇家公主!刘季几人也是先惧后喜,全然没有想到这公主非但不来惩处,免了半年徭役,还将这鹿赏了众人,樊哙早是将铜刀插在腰间,喜孜孜过来将死鹿背起,也不嫌重,又向赵青张良两人一礼,惹得周围众人都是一笑!
“张公子早些歇息罢!”赵青见刘季等人远去,这才朝着张良笑道:“明日咱们就当启程,山路难行,须得养足精神才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去料理,暂不陪着张公子了!”张良也是有些茫然应了一声,赵青也是一笑,打马而去,只留下亲卫军士和曾堃在此,进了离宫,这才看见赵青早已换了宫装,带了从人浩浩荡荡往咸阳宫而去。
第二日一早,张良被宫人伺候用过早饭,却始终不见赵青前来,连曾堃也人影不见,心中不由纳闷,既是说今日启程,何以毫无动静,正在诧异之时,却见曾堃快步进来道:“张公子,马匹已然备好,可以启程了!”张良这才跟了出来,见外面两匹马备好鞍鞯,想来是自己乘坐,另有四匹骏马却都是驮满货物,不知有何用处,据自己所知,这商邑距离咸阳也不是甚远,一路之上也该当有驿站村镇之类,何以要带着许多东西?再看曾堃也是笑吟吟道:“张公子莫怪,这四匹马上之物,乃是要托张公子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