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苒阴测测地咬牙:“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逝以寻笑道,“就是欺你也是光明正大,与你的那些小伎俩比起来,实在是九牛一毛。才这点儿你就受不住了?本帝君记得上回,你让我去炼药房烧火时,是故意让我烧毁了炼药房的罢,想让我因此遭受你们尊者的责罚和厌恶。不想尊者非但没罚我却罚了你。第二次,你便变本加厉,将尊者最看重的月麟花让我晒,结果给晒砸了。第三回,趁尊者在外三宫的时候故意打翻花药与我打架,惹火了我时自己却装得楚楚可怜,便是要博得尊者的同情。”
逝以寻看了她一眼,阳光底下,素苒的脸色越发的白,“做这些的时候,素苒姑娘可有想过‘欺人太甚’这四个字?你不过是看不惯我在尊者身边待过,服侍过他,他愿意让我伺候惹得你妒忌,因而便处处针对我。”
连风也变得安静。安静得只听得见素苒略粗沉的呼吸。
半晌她笑了两声,声音动听悦耳,却看着逝以寻,眼眸里显现出彻底的厌恶,道:“是又怎么样,你有什么本事,待在他身边?就凭你这张脸?既然是落在我手里,我为何不好好儿的收拾你?”
手指间拈着两支被晒干的花药,放进了篓子了,拍了拍手站起来,勾起嘴角,逝以寻笑眯眯道:“玩玩儿么,你这么当真做什么?素苒姑娘,我可没逼你承认。”
说罢,逝以寻侧头,金色的阳光层层叠叠铺下来。宽阔无一人影的殿场上,不知何时,安静地站着一抹修长挺拔的人影。
冷金色衣摆绣着云纹,安然若莲花静开。那皓皓银发,在明媚的光线下,丝丝散发光泽。如绸丝,些微被扬起在了风里。
逝以寻突然有些恍然。
好似多久没有再见过这样一个人,如今再见才发现,脑子里似乎时时刻刻都雕刻着这样孤凉冷傲的绝美画面。
一双眸子半低,眸光平静得没有波澜。嘴角深深浅浅,却没有含笑的弧度。
她指了指那金袍银发的青年,对素苒努努嘴道:“喏,说曹操曹操到,你们尊者不就在那里么?”
素苒回头一瞧,踉跄往后退了两步,面色惨白。
他便不疾不徐地,一步步朝这边走来。广袖盈风,那缕清淡的视线说不清道不明。
直到头上方投下一片阴影。般若界的药尊者重砚,就那样安静地站在她面前,半低着眸子看着我。
逝以寻细细看着他的脸,没忍住,迎着风伸手去拮他的银发,他瞳孔微缩了一下,却没有阻止。逝以寻发现,她心里头,像是被一块厚重的巨石给堵着,沉重得有些发痛。
她将他的发摊在手掌心里,阳光照耀着有种晕眩的感觉,由衷道:“你长得可真好看呀,难怪我会追到般若界来。”
重砚愣了一愣,清清浅浅道:“白琅说你和他一起来了,便过来看看。”
逝以寻深觉再玩弄他的头发实在有些不妥,便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去,表明了来意道:“我来找你有事想请你帮忙。”
后来,逝以寻再想起她此时此刻的举动,不由得深深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般若界的药尊者,她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摸他的头发。鬼使神差,像是被搭错了脑筋一样,而这位当初佛会时那么清冷地说“痴妄”的药尊者,居然没有再喝她一声诸如“放肆”一类的字句。
重砚只道:“帝君有何事,请随我来细细说罢。”然后他便转身走在了前面。
逝以寻看了素苒一眼,对上她愤恨又凄楚的眼神,笑了一笑,随即紧跟其后。
重砚带逝以寻去了里三宫里主日常起居的碧荇宫。
一路上,两相无言,逝以寻只顾追逐着他翩跹的金色衣角,后来他忽然停了下来,使得她一下子撞在他的后背上,撞痛了鼻子。
一株菩提往生树下,光影丛丛跳跃着。树丛里的白色婆罗花星星点点。
他转身过来,眼角闪过如婆罗花一般星星点点的笑意,问:“那日天刑,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啊?”逝以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道,“好了好了早好了。说来多亏尊者托白琅送去的药,忒管用。”
“是么。”重砚不再多说,又开始往前走。
逝以寻觉得这一路上,是应该捡一些与她与他都相关的话题来说,这样才显得既不无聊又不唐突。故而逝以寻道:“上次,也多亏了尊者。多谢尊者救我于险境。”
“嗯。”约莫是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字太少,好一会儿,他才又补充了四个字,“举手之劳。”
逝以寻摸了摸鼻子,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不远处,清净的宫殿跃然眼前。一路走来都是树荫,路过莲花池的时候,池里水汽氤氲,一盏又一盏的佛莲开得十分美好。
重砚忽然又道:“你说你有事找我帮忙。”
“哦对”,逝以寻道,“实不相瞒,虽然之前天刑的皮肉之伤好了,但是冰鞭会禁锢修为,我想求一颗能解除冰鞭带来的副作用的药丸。”
进了前殿,白琅正备上了一壶茶,重砚一落座,他便为重砚添了一盏热茶,随后再为逝以寻添了一杯。
白琅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道:“尊者与帝君可算回来得巧。”他使给逝以寻一个“你一定要谨言慎行”的眼神,“你们有事先谈,先谈。”随后他便出去了。
重砚一手托着腮,一手悠闲地拈着茶盖,抬起拨了拨里面翻腾的茶叶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