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处随之沁出了粘稠腥咸的液体,顺着他的梁骨,一路往下流,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恐怖片里最可怕的场景,骇人到了极点。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盛樊,还是被这个场面给吓到了,毕竟他自己下手的力道,自己再清楚不过,更何况砸到流血的是脑袋,他怎么可能不慌?
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急急的一声喊,“又霆!!”
同一时间,伸出手去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而,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盛又霆,就被毫不留情的打掉了,“死不了。”
盛又霆忍着痛,单手撑着地起身,掏出手帕摁住自己受伤的地方,坐到了沙发上抽烟,根本没有多去理会自己的伤口。
盛樊颓然的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老父亲,模样看上去瞬间就老了十岁。
罢了罢了,他这性子终归还是随了他年轻的时候,现在他老了,熬不过他了,认输罢。
盛樊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疼那个女人,觉得对不住她,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可是又霆你知不知道,柳柳早就不是五年前的柳柳了。”
“她已经,不爱你了”
盛又霆衔着烟的唇瓣抖动了一下,香烟随之掉落在地,猩红的烟头砸出了零星的火花。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叫嚣着,似是要将他吞噬。
他稍稍抬脚,踩熄了地上的烟,“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拐弯抹角”
盛又霆继承了盛家的血脉,从刚出生的那天起,盛樊就对他寄予厚望,而盛又霆一开始也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他即使将他丢到部队的最底层,他也能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不畏生死,一路披荆斩棘的爬上来。
他倍感欣慰,甚至已经准备动用盛家的一切关系,将他送上那个最高的权位,让盛这个姓氏,冠以至高无上的荣耀。
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
盛又霆这三个字,曾几何时,一直是他的骄傲,只是突然有一天,所有的所有,全部崩塌了
因为一个叫柳柳的少女的出现而崩塌。
当年的盛又霆,性格太直,出了事从来都不懂隐忍,更不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
他被冤枉,被误解,承受得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却承受不了和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兄弟的唾骂,最终大打出手,违反了纪律遭到了惩罚。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指责他,唾骂他,他大抵是觉得太过失望,开始怀疑自己无数次的死里逃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己留下了一身伤疤,到底又得到了什么?
最终在崩溃之余,故意承认了下来。
离开的时候,他连头没有回一下,是真的对那个地方,失望透了顶吧。
而更失望的,是盛樊。
他如何能容忍得了,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他离那个位置,就差一步之遥了啊,一步之遥。
只是,容忍不了能怎样?不甘心又如何?
以盛又霆的性子,就算找到了真相,他也不会再回去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死心了,不然也不会跟他说出,“不要去找那个女孩儿,不关她的事。”
“她只是个无辜的普通高中生而已,不要让她的生活因为这件事变的一团糟糕”这种话。
人的心一旦死了,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更何况他呢?
他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一切,都脱离掌控,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
就像是自己费尽心思,辛辛苦苦用积木堆积起来的高楼大厦,突然就轰然倒塌了,就因为那个女孩儿伸手轻轻推了一下。
就算明知道那个女孩儿是无心的,他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怪她,在他的眼里,女孩儿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祸害,祸害了他儿子一次又一次。
自古以来,都有红颜祸水这个词,他现在觉得,这个词用在柳柳身上,再合适不过,他只希望把这个祸水送走,祸害谁,都别祸害他儿子就行。
“又霆,我虽然是你父亲,但我现在不站在父亲的立场上,而是作为一个局外人替你分析下这件事,为父也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首先,柳柳不爱你了,这件事你心知肚明的,其次,你已经知道错了,冤枉了柳柳,给她造成了莫大的伤害,也想弥补这个伤害。”
“那么伤害要怎么弥补,并不是说你把她栓在身边,给她好吃好住的供着,这就叫弥补,你这不叫弥补,叫伤害,强迫她接受自己不想要的,就是一种伤害。”
“如果你真正想要弥补她,不是给她你想给她的,而是给她自己想要的,比如,自由,如何?”
以前,所有的人都知道柳柳爱他。
宋离还说过一句,柳柳看见你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
可是现在,恰恰相反,所有人都知道,柳柳已经不爱他了,柳柳最想要的,是从他的身边离开,重获自由。
他们一遍遍的提醒他,一遍遍的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要被活活给痛死了。
额头上的血,浸湿了手帕,顺着他的指缝往下。
一滴,两滴,三滴
他的心,也在跟着滴血
盛又霆沉默了半响,“爸,我不想放她走”
“不放也得放。”
该说的,能说的,盛樊都已经说了,可他还是那样固执,终于,盛樊下定决定般开口,“明天,楚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