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倾将右手伸到陶碗的正下方,鞠了一把麦粒在手心,并将它们凑到自己眼前细看。

时间已经不算太早,清晨的露水基本被悬挂于半空的朝阳烘干,怀表上最短的时针清晰地指向九点,整个山坳只有他一个人在,微风拂面,尤带三分春寒。

几十个麦粒在他手心聚成一个小小的尖堆,这尖堆是金黄色的,每个麦粒均鼓鼓溜溜,一头略圆,一头略尖,尖的那头微微泛白,还分布着一些细小的绒毛。它们十分的干净,几乎看不见一点残留的谷壳,沙沙沙沙的声音不断奏响,时间久了,竟也能听出些美妙的韵律来。

“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人会饿肚子了……”

叶无倾自然是见过他们这边的麦粒的。

短小且干瘪,大部分还裹着一层枯黄色的壳,有些壳甚至还连着长长尖尖的麦芒,徒手去抓,一不留神就会被麦芒刺破手指。若将一碗麦子倾倒到粮缸里,那声音也不会是沙沙沙,而是簌簌簌,杂乱又孱弱。

因为陶碗里的麦粒一直在哗哗往下落,很快,及腰高的麻袋就装满了。

这只装满的麻袋旁边,另一个用三脚架撑起的空麻袋已经准备就绪,叶无倾估计着时间差不多,就去将倒扣的陶碗翻过来,再将它迅速转移到另一边,依然是倒扣放好。

昨晚小乔一口气传过来了二十只麻袋,叶无倾根据麻袋的尺寸,连夜做出来两个三脚架。东西很简单,却省了他好大的事。

他就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麻袋一点点的鼓起来,竟也丝毫不觉得无聊。那只吃草的白马远远嗅到了粮食的香气,低着脑袋挣了好久,终于将拴着它的缰绳挣地松开了,小跑着靠过来,一颗大头直往叶无倾怀里扎,蹭蹭蹭的同时,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鬼鬼祟祟地往麻袋口处看,嘴唇翻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它重重地打了个响鼻。

“你老实点!”

大白马眼睛湿湿的,叶无倾推它都死犟着不肯走。

“早晚抽你一顿鞭子!”

叶无倾在它的大头上拍了一记,终于还是从麻袋里抓了一把麦粒,让大白马舔吃干净了。

吃完它还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它的主人却不肯再惯他的臭毛病,牵起缰绳,在山坳入口的那棵树上打了个死结,保证它再怎么挣,也没办法松开了。

“咦?”

叶无倾的耳朵动了动,怎么听不见那熟悉的沙沙声了?

他走近一看,果然陶碗里的麦粒已经断流了,将倒扣的陶碗掀开,就发现镂空的板子上多了一只白底黑屏的……手机?

应该是手机吧,跟他的那只很像,只是颜色不同。

手机下面还压着一张小纸条。

“亲爱的小倾敬启:”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无聊啊!莫非我们就一直坐等着这些麦粒哗哗流而干瞪眼啥都不干吗?!这是对生命的浪费!是一种罄竹难书的犯罪!”

那个罄字可能小乔不大会写,他倒挺会取巧,直接一阵乱画,将那里搞成了一团黑线,希图就此蒙混过关。

“所以,小倾,闲着也是闲着,舞剑给我看吧!”

“那只手机是我平时在用的,使用方法和你那只大同小异。你上次拍摄视频竟然连正脸都没露,简直太不厚道了!这次必须大特写!我还没见过传说中的武功长什么样呢,真能飞檐走壁以一敌百吗?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吧求你了么么哒~(づ ̄3 ̄)づ”

他很快将小纸条的内容扫完,啼笑皆非地从怀里掏出签字笔来,写道:“好吧,但我不擅舞剑,只会杀人技。”

小纸条传过去后,没一会儿就再出现:“给——您——跪——了!要的就是杀人技,能感受到杀机扑面而来的那种!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哦,十五分钟后我就再停一会儿传麦子,你趁机将我的手机给我送回来。:正好利用这个空档,你现在就把你手机给我传过来,我给你下《逍遥王妃秘史》的三四五集!真是的,我不提,你就不好意思跟我要了吗?都说了不要跟我客气啊!”

……并没有人跟你客气啊!

叶无倾捏着纸条的手指突然僵硬了一瞬,很想在纸上写自己的手机忘带了,但看一眼那些颗粒饱满的小麦,微弱的良心便战胜了内心的挣扎,叹口气,他终于什么都没写,只将那只黑色手机轻轻地放进了陶碗中。

沙沙的声响再次连贯起来。

打开白色手机,点相机的标志,再右滑到摄像的界面上。

他现在已经知道手机拍摄的时候,只会照到摄像头直对的一小片范围,离得越远,这范围便越大。

寻了处高低合适的枝丫,叶无倾还没掌握延迟录像的真谛,只能先点开,确认摄像头运行正常以后,再将手机翻转过来,调整角度,摆好。

他的佩剑是从不离身的。

说是剑,但其实却有点像刀与剑的结合体,剑身细窄,一边略厚,刻着一条宽约两毫米的凹槽,另一边则非常的锋利,看上去都寒意凛凛。剑尖部位有一个微微翘起的弧度,当它被抽出剑鞘时,会发出“嗡”的一声,像是在越越欢呼。

叶无倾并没有抬头看镜头。

他所说的不擅舞剑,只会杀人技,绝无半点虚言。

……起风了。

……

乔一桥一边给迷弟下载《逍遥王妃秘史》,一边留意着时间。因为心里痒痒的,这短短的十五分钟他过得简直度秒如年,根本坐不住啊!端着那只黑色的手机,在泳池的边缘溜溜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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