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便有重物落地的声音自他们那边传来,梓聿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
玻璃门外,吴佩芝正蹲下察看倒在地上的方硕,那丝细微的响动却依旧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她抬首往梓聿所站的位置看去。
目之所及的地方,只有人造树的影子随风摇曳,哪里有什麽人影?
难道是她多心了吗?米踢_疑惑地站起身子,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梓清?叫完之後,又转过身往方硕身上补了几脚,想要确认了方硕是否真的已然失去知觉。
梓清?她轻扬起声音,又叫了一声,一步一步地往梓聿所在的位置走去。
梓聿没有回应,任由泪意翻涌,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勾勒出每一条可行的逃跑路线。
梓聿?耳畔传来探询的声音,本来还有着一段距离的声音,在一瞬之间变得极近。她抬眸一看,便对上了吴佩芝的双眼。
在这之前,空气中的波动却是连一点异常也没有。
吴佩芝自是察觉到梓聿眼中的泪意,但是同一时间,她也注意到梓聿那紧握着手枪的右手。
你是来杀我们的?吴佩芝意外地问,圆圆的大眼睛微微垂下,委屈的表情看来甚是楚楚可怜。
梓聿没有回答,定定的看着她。
她不以为然,伸出手,温柔地对梓聿说:乖,听妈妈的话。把枪带来。
听罢,梓聿眼睛微眯,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吴佩芝的脸。她往後退了一步。心中满是戒备,考虑着下一秒要不要用手枪来射杀她。
吴佩芝趁着她後退,想要用右手夺过她的手枪。梓聿看出她的意图,身子一侧,险险躲开了她的右手,却冷不防被她的左脚踼中,手中的枪被甩到一旁那一株人工树後面。
吴佩芝感觉到梓聿动作之间的敏捷。微微一愣。随即又对她解释道:你要知道那些都是方硕逼着我做的,我无心伤害你。
听到她的话。梓聿眼中的酸意尽去,眸色渐冷。吴佩芝见状,只道是梓聿的脸色稍有松动,便又说:我刚才也是为了保护你和梓清才杀他的。这十年来。他一直逼着我跟他在一起,也不让我跟你说真相。说着说着,竟声泪俱下。
真的吗?如果仔细听着的话,便可以感觉到梓聿心中的冷意已然渗透了她的话语之中。
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是这世界不变的定律,但是有时候强与弱之间的区别与能力并无关系,只在於谁更能狠得下心。例如现在……
吴佩芝知道再也无法说服她,猛地将她拥在怀里。梓聿能够感觉到脖颈之间有凌厉的冷意传来。她听到吴佩芝轻轻在她的耳边说:对不起,小聿,妈妈也很想喜欢你。
吴佩芝的话音戛然而止。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那具搂住她的身子忽地一僵,倚着她的身体缓缓地滑落在地上。
梓聿呆呆地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吴佩芝,左侧太阳穴位置的弹孔刺痛了她的双目。吴佩芝的表情定格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眸中的厉意表露无遗。她还看到了躺在她手边的一把短剑,正是配合暗杀术练习的那一把。
梓聿抬首往右方看去,见到正在盯视着她的梓清。为什麽?她看着他呆呆地问。彷佛是在问吴佩芝,彷佛是在问梓清。也彷佛是在问她自己。她只觉脑海一片混沌的,注意力无法从那一个弹孔抽走。
梓清徐徐地走到梓聿跟前,用没有握着手枪的左手一把搂过梓聿的头。
姐,是你太善良。梓清如此说道,语气很是温柔,似有几分微不可闻的怜惜。
梓聿伏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扫着她脑後的发丝,久久没有言语。
她哭不出来,只有吴佩芝最後的那一句话,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成了她心中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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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梓聿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已是许久之後。
在离开之前,她又看了躺在地上的吴佩芝许久。最後,她捡起了吴佩芝手边的短剑,取下她常年戴在左手的尾戒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服从从来都是她对待军中命令的处事模式,可是这一次,她很想弄明白,狄恺对方硕和吴佩芝直接判下死刑的缘由。事情的发展和复杂的情绪让她措手不及,她来不及弄清楚的微枝末节实在太多了。
她将短剑收进戒指,带着梓清回到旁边的平房。
狄早已等在平房门外。看到梓清,狄的眼神一动,却没有丝毫惊讶。他知道二人并肩而行的身影意味着考核的题目已经完成,然,方梓清的出现却又意味着完成考核的人很可能并不是梓聿。
各怀心思的三人踏上了回军政大楼覆命的路途,一路上梓清轻轻地握住梓聿的手,让她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再次来到狄恺的办公室,梓聿发现前几次面对狄恺的心情竟能以轻松来形容──当然,那是与现在的心情相较之下。
这一次,狄恺的办公桌上一尘不染的,光线的折射下让它看起来几近透明。狄恺稳坐在办公桌後,显然一直在等待他们的到来。他们不知道的是,一直身在这个办公室的狄恺,早已把整个方硕和吴佩芝被杀害的过程都看在眼里。
他打量着站在一起的方梓清和方梓聿,没有把心中的不悦表露出来。虽然这一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但是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和他想要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
渐渐地,狄恺的视线变成只集中在梓聿一人身上。以他为中心所散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