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党的一个叛徒,他明确说,来南京一定能挖出地下党。没想到人还没到南京就死掉了,21号的特务头子苏得诚感到很沮丧,他倒会给自己找安慰,他想幸好是死在了火车上,这要是在自己的辖区发生这种事,那就不只是尴尬和沮丧了。想到这里,苏得诚又觉得21号的人手不够啊,倘若再有这样的案子,忙都忙不过来,烦也烦死了。
在中央执委特务委员会的会议上,苏得诚找到机会,很正式地提出21号人手问题,委员会副主任丁时默当时就表示支持,同时问警察厅长何举堂的意见,胖厅长说:“我们这边没问题啊,我们警察厅的兵,说到底就是新政府的兵,抽调呢,肯定没问题,我们的困难肯定是有的,但从大局出发,我们都支持,克服困难都要支持。”
会后的第二天,特务委员会的调令就正式下发了。警察厅的保安处长刘克森,档案信息处长赵智光,还有督察办主任齐联杵正式调往21号。
警察厅一下少了三位处级干部,这自然是要补缺的,赵智光、刘克森的继任者都是警察厅内部人员中提拔补位,督察办主任的位子则是外调而来的,新上任的主任叫“丁时钧”,听名字是不是能够关联到什么?
没错,的确有关联。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也就是76号前任特务头子丁时默,这个丁时钧正是丁时默的胞弟。
这个丁时钧说不上来的味道,你要说他耿直,的确也差不多;没有心计、心直口快,也差不多。你要说他没有头脑,那也不尽然,比如说,这次齐联杵、赵智光调往21号,这就是他向丁时默提出的建议,丁时默果然就采纳了。
丁时默想想弟弟的主意的确不错,齐联杵、赵智光的能力不用怀疑,关键这两人与胖厅长的关系非同一般。现在的丁时默虽然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但是他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76号的掌控,不仅如此,内部人谁都知道他是被人踢出76号的。
这种屈辱如何化解呢?身在南京的丁时默对上海的76号似乎是鞭长莫及了,而南京的21号就在眼前,如果把21号掌控于手,并把它做到位,那自然是可以在特工总部,甚至是特务委员会里谋得半分天下。
但是,21号现任特务头子苏得诚则是76号里出来的,这个苏得诚显然不是丁时默的人,所以,丁时钧建议想办法从警察厅里搞几个可靠的人过去,当然需要有能力的人,否则怎么把水搅浑呢。警察厅长何举堂与丁时默的关系很好,丁时默认为,达成攻守同盟,那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在丁时默看来,眼前的局面大体有个站队问题,或者说是阵营问题。谈到阵营,这就突出丁时钧的与众不同,他算哪个阵营呢,好像很模糊,这是为什么?简单看,丁时钧属于那种性情中人,脑袋里怎么想的,他就怎么表达,一吐为快的确是痛快了,可有没有后果呢,丁时钧似乎不在乎,他多次说,“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一死,做人就得有骨气!”
丁时默还在上海76号主事期间,丁时钧就常常表达不满,甚至有时不注意场合,总之不要把他惹急了,否则他真会不顾后果的乱来,丁时钧就质问过丁时默:为什么要做日本人的帮凶?为什么不能有点骨气?
可以看得出,丁时钧非常厌恶日本人,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当得知丁时默被调往南京,并在新政府里谋得个还算不错的官位,丁时钧非常高兴,他也不管丁时默的心情怎样,便兴奋地放声歌唱,也许在他看来,离开了76号,就不再是日本人的奴仆,而去南京情况就不一样了,那是效力于新政府,不管怎么样,新国民政府也是中国人当家。实际上丁时钧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不过他觉得名义上要好很多,最起码不是直接给日本人当狗。
丁时默也清楚弟弟的为人处事,他觉得性情中人大多都这样,他们更容易成为矛盾的集合体。
满腔的热血,看起来很有骨气的样子,丁时默心想:我要不管你,不知道你是去抗日呢,还是被饿死,或是直接就被几个日本兵撂倒了,你能不能活到明天都很难说。丁时默也拿他没办法,顺毛驴,哄着他也就行了。
警察厅保安处长刘克森调离,位子空了出来,保安处行动队长冯进晋一直是有想法的,此前从齐联杵的口中得知这个动向,他也的确也是按齐联杵说的那样,好好工作、积极表现,结果呢?冯进晋很失望,保安处长的位子不属于他,或许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在胖厅长的心里,实际上早就上过秤了。
冯进晋心里很不舒服,刘克森什么人!他心中的好大哥,却自始自终有没透露过半个字,按冯进晋的话说,屁都没放一个,那还能指望他帮助自己晋升!那也是见了鬼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克森真就没有注意冯进晋的情绪,他还兴奋地对冯进晋说:“老弟,放心,等我到21号把关系捋顺了,我就想办法把你调过来,咱们兄弟到时候又一块儿喝酒、一块儿吃肉。”
冯进晋依旧的大哥长、大哥短,但心里却又多出了一个解释,他想:难怪不扶我上位呢,原来还准备让我当你的跟班!
赵智光、齐联杵就要离开警察厅了,胖厅长自然是要有表示的,他倒不用出面,夫人就是一张最好的亲情牌。何夫人给弟弟赵智光打电话,让他来家里吃晚饭,顺便把齐联杵也叫上。
晚饭呢,当然吃的很好,